梁翊光也不迴避。

他記得，有藝術家這樣說過。

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慾的精神接吻。

半晌，倒是路黎先躲了，他拉低帽沿，無所事事地估算著鞋帶的長度，腦海里是梁翊光直勾勾的眼神。

遠遠看到梁翊光就行了，也不枉他喬裝打扮。

這幾天，兩個人除了日常需要的交流都沒什麼其他交際，路黎不再接梁翊光下課，梁翊光也在沒提起過給路黎畫的那幅畫。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形到今天才算結束。

整個美術系都要去研學，至少得一個星期左右，路黎還是從霍舒婷那裡才知道這個消息，雖然他們的交流不像以前那麼自然，但梁翊光還沒離開他這麼長時間，最讓他難接受的是霍舒婷告訴他，研學的實習老師是劉易斯。

一聽到這個名字，路黎頭就疼。

以前還有人建議他把這個作為自己的英文名，畢竟都是L開頭。

現在他慶幸甚至感激自己當時就拒絕了那個提議。

他才不要和冷落貓貓的渣男一個名字！

車啟動，沒兩分鐘就開走了，路黎還是抬頭看向梁翊光的位置，模模糊糊他似乎看到梁翊光對他做了幾個嘴型，可他讀不懂。

送行的人們都一鬨而散，路黎也準備往教學樓走，人都走了，他該鬆一口氣好好準備期末考才對。

怎麼心裡這般空落落的。

手指落在屏幕上，反覆打了又刪，指腹磨蹭過發送的按鍵，把最後的打得字發了出去。

路漫漫：【看到我來送你什麼心情？】

這邊剛撤回那邊的回覆就已經發過來了。

微光：【很開心】

路黎的意識和手都很快，他想著不能讓梁翊光的話落空，又發了消息。

路漫漫：【帥麼？】

微光：【黑色很適合你，像藝術品】

路黎怔住了，貓貓就是這樣，即使被他傷害過也會不計前嫌原諒他。

這麼多天的陰霾被梁翊光簡簡單單一句話就驅散了。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麼？

他遇到了他的繆斯。

劉易斯，你要是照顧不好貓貓的話，就該由我來接手了。

如今無事一身輕，他要好好準備期末考然後去找梁翊光說清楚自己的心意。

無論這份心意能不能被接受，他都有權利讓梁翊光知道，他的貓貓值得喜歡，值得被熱烈地抱個滿懷。

值得他……虔誠的喜歡。

「怎麼又萎靡不振了？」程鬧拿筆點了點路黎趴下後還露出來的部分書說道。

三個小時前，路大校草還興高采烈要幫他們一塊兒做複習，讓他等梁翊光回來以後多多助攻一下。

剛上實驗課沒幾分鐘，路黎就又恢復早上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了。

「誒，你看吧，我說不清楚。」路黎點開和霍舒婷的聊天信息框，放到程鬧面前。

程鬧第一眼就看到一個金髮碧眼五官立體的男人，正低頭握住梁翊光的手，目光繾綣，畫面都散發著的氛圍。

「這是光寶的男朋友？大帥哥呀。還是外國人，眼光不錯。」

路黎嘖了一聲：「帥個屁，睜著眼睛說瞎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以後叫他路某。」

程鬧直接明說了路黎的小心思：「哦，這樣就當作是在叫你了？你倒是會占便宜啊。」說著，用手肘懟起來路黎趴著的上半身。

路黎用手掌向外扇了扇，些許不耐煩：「滾」

「這會不用我給你出主意了？」語調上揚。

無意間又瞥見了手機屏幕上那扎眼的圖片，路黎嘆口氣，語義帶著點祈求：「用，鬧哥，快教教我怎麼……怎麼守株待兔。」

老師在過道里溜達，程鬧挪近點凳子間的距離，壓低了聲音：「我建議你今天晚上直接去研學基地找梁寶。」

「該衝動的時候就要隨心所欲一點。」

路黎收齊一個宿舍的手機往講台上送，邊走腦子裡邊飄過昨天在論壇里看到的一句話。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請直接一些，第一步拋棄人性，基本來說是三種套路，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

大致把題都過了一遍，花了20分鐘把要編寫代碼的大題寫好，避過老師的監視，遞給程鬧。

程鬧受寵若驚，喜笑顏開，幾秒鐘就變化了幾個表情，在老師走過來的瞬間又恢復了抓耳撓腮思考題的演戲狀態。

今年期末妥妥穩了，能過個好年咯～

提前40分鐘交了卷，在程鬧加油助威的手勢里，買好車票，打算再去蛋糕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