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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棍疼得連說話也打顫,恨恨道:

「說了,他們、他們問主謀是誰。

「我一急就磕巴,說我我我……」

……

難道是我勸得他良心發現,就把罪名攬下來了?

我心裡一陣感動。

「我、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你。

「可他們沒聽我說完,就開始打了。」

……

「是我對不住你。」

「你跟他們有什麼仇?他們要這麼對你?」

……

沒仇,有恩。

憨棍想了想,嘆了口氣:

「有恩還打你,那這個叫李行舟的很壞了。」

這就說來話長了。

第4章

撿到李行舟,是半年前,我去摘草藥熬糖丸子的路上。

天色很晚了,看到李無憂的時候,我還以為看到了勾魂的艷鬼,嚇得我險些扔了手中的鐮刀。

他說自己被大夫人暗害,踩了獸夾,恐怕傷到了骨頭。

李無憂瞧見我在花草中挑揀,又看見我背上的藥簍子,便笑道:

「小娘子,瞧你在摘草藥,你是醫女吧?」

不是。

我要是醫女就好啦。

那我娘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七歲那年,我娘病得還剩最後一口氣時,叫我不要學我爹招搖撞騙,要踏踏實實地掙錢養活自己。

可她死得太早了,還沒教我什麼叫腳踏實地地掙錢。

而兩年前,我爹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時,只嘆自己騙術不精,願賭服輸,要我發誓把家學發揚光大。

見我不吭聲不接茬,我爹伸手去夠床頭的柳條,要像平常那樣打得我滿屋亂爬。

我哆哆嗦嗦護著頭。

那一柳條到底沒抽下來,因為我爹摸到柳條就死了。

留下一個十四歲的我。

不知該聽我娘的,還是聽我爹的。

我想,那我就熬糖丸子騙人吧。

好歹糖丸子是我踏踏實實熬的,但又確實不是藥。

「你到底是不是小醫女呀?」

李無憂一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像春日桃花在風中搖晃。

這個人可真奇怪,腿摔斷了都不疼嗎?怎麼還笑?

我不自然地拉了拉藥簍子,又摸了摸鼻子:

「……是。」

李無憂拜託我幫他治傷,可我不懂。

騙子可以見死不救。

但醫女不能。

我咬咬牙,放下藥簍子。

幸好平日裡做慣了力氣活,我顫顫巍巍背起他,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半人高的草里。

秋日黃昏還帶著寒氣,可是背著李無憂,我累出了一身的汗。

我也想半路把他丟下。

可他一口一句小醫女小醫仙,讓我又不好意思丟下他不管。

說話間,他告訴我他叫李無憂,在家中排行老三,是二房妾生的孩子,所以很不受主母待見。

今日出遊,是遭了主母暗害。

「你呢?這荒郊野嶺的,你一個姑娘家不怕嗎?」

我,我啊。

我總不能說,我會在這,是因為昨日我去城裡擺攤賣生子丸,被一個欺男霸女的流氓薛兆欺負掀了攤子,丸藥打翻碎了一地。

「我……我的藥賣完了,所以再來摘點草藥。」

我看不到他的神色。

但是他悶聲笑時,頭髮掃過我的脖頸痒痒的。

「那你的醫術一定很高明。」

……

「是、是啊。」

背著李無憂到家時,身上汗已經浸透裡衣,可以擰出水了。

一陣冷風吹來,我猛地打了個哆嗦。

壞了,要感冒。

李無憂一進門,就看見我架子上堆著的藥瓶,還貼著「保生貴子」「金槍不倒」。

他伸手要拿下來細看。

我趕緊手忙腳亂地搶過來,把藥往身後藏:

「這、這不是我的,是旁人用過的藥瓶子,拿來盛藥的。」

這是個很拙劣的謊。

李無憂撐著手,勾起一個笑:

「你別急,我信你。」

大半夜的,陳叔以為我生了病,提了藥箱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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