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娘子,這兌票子我不換緞子了,跟你租兩件樣衣穿,這票子就抵租金了,你看成嗎?」
聽說我要借兩件樣衣,蔡娘子擺擺手:
「金珠妹子,拿去穿幾日也不要你錢的,我給你改改腰身。」
我抱了衣裳走,把兌票子偷偷壓在了算盤底下。
憨棍換了身好衣裳,便有了九分人樣。
剛剛穿粗布麻衣時縮手縮腳。
如今手腳伸展開了,說話也不結巴了。
好像天生穿綢穿緞的富貴命。
昨日沒仔細看,如今看來憨棍生得一副風流身段好皮相。
像從生下來就是錦繡堆里長大的,會為花魁一擲千金,為戲子午夜出奔。
也是,不然怎麼能裝富家公子騙人呢。
我左看右看,覺得還差點什麼。
「差一把扇子,不扇風,就這麼拿著。」
沈川清比劃完,還不肯放棄自己那個根本不存在的錢袋子,
「我原來有一把紫檀扇子,可惜連著錢袋子被人偷了。
「一把扇子略好些的,也要幾兩銀子,要是名家題字,又要翻倍了,你還有錢嗎?」
沒錢。
但是不要緊。
就買最便宜的扇子拆了扇面,扇骨放茶水裡泡著,再打磨。
便宜的楊木就有了紫檀木一樣的顏色。
名家題字?
空白的扇面就好,叫人猜不出價錢。
憨棍摸了摸那把茶水泡過的扇子,沒見過世面似的目瞪口呆:
「那我幾十兩買的扇子算什麼?」
算你有錢。
「金珠,你可真聰明。」
看憨棍滿眼崇拜,我不免有些小小的自得:
「若是論騙術,我爹當年裝成第一富商沈石萬和胡商,兩頭騙,騙了胡商兩箱鴿血寶石,騙了沈石萬一箱金錠子的經歷才叫奇。」
憨棍怔住了,咬牙切齒道:
「那是你爹騙的?他真敢花啊。」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去會春樓聽曲,就是有評彈的那家,沈川清是姑蘇人,要會講幾句吳語,我教你。」
「可萬一我不會講吳語,也不愛聽評彈呢?」
「你不會是自然,但沈川清怎麼可能不會呢。」
我嘆了口氣,覺得憨棍真是笨,
「就算他不會,別人覺得他會講愛聽,就夠了,你只要會講兩句,剩下的我會說。」
憨棍有些意外:
「你會講吳語?」
「我阿娘是姑蘇的,會唱崑曲也會唱評彈,她教過我。」
當年我娘在樓里跟著戲班子唱曲。
我爹假扮沈石萬行騙時,遇見了我娘。
他說我娘跟那胡商一樣,以為他有錢,才跟了他出奔。
我爹始終認為我娘是貪慕榮華富貴,所以這日子過不下去。
但是阿娘跟我說過,見到我爹前,她給沈石萬唱過曲,一眼就認出了我爹是假扮的。
可是阿娘那時只覺得自己能拯救我爹,讓他浪子回頭,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可我爹到死也沒改。
「今日先去李趙兩家綢緞莊子看過,再去會春樓喝茶聽評彈,等魚上鉤。」
我戴著遮面的冪羅,挽住憨棍的手臂,走進趙家布莊。
夥計們打量我和憨棍的衣著,便殷勤地把我們瞧過的緞子一一捧來:
「這都是做衣裳的好料子,花樣也新的。」
憨棍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耳語道:
「金珠,這是二色金庫錦,二十兩恐怕難買一卷。」
「你這樣一點不像個紈絝公子,紈絝公子買東西是不看錢的。」
聽我這麼說,憨棍有些委屈:
「也、也看的。」
我悄悄翻了個白眼:
「一看你就是窮慣了的,有錢人可以一言不發,可以說貴,但是不能露怯,你記得你是沈川清,不是憨棍。
「要裝成個揮金如土的紈絝子弟,懂了嗎?」
沈川清頓時瞭然,便隨手指了一排:
「阿敘,這一排有喜歡的嗎?要是喜歡,一併叫他們裁剪了。」
我悄悄給沈川清比了個大拇哥。
沈川清得了誇獎,不免有些自得。
「不好。」我瞧了瞧,故作嬌矜地搖頭,「咱家那邊這樣的花樣織法都老了,這邊才時興起來。」
沈川清很上道,思忖片刻便笑問道:
「小夥計,你們是自家有織坊嗎?我瞧著花樣與別處還不同。」
這話問得夥計得意起來:
「我們家掌柜的新聘了一批南邊來的織工,不知道娘子家在何處,但是在粟城,咱家的織法是最新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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