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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初來的那幾日,我爹派人遞消息進宮,說他已經花重金請了全天下最好的穩婆,讓我安心待產即可。

可是,偏偏事與願違,沒過幾日,穩婆便愁眉苦臉地對我說:「您腹中的小皇子,胎位不是很正啊。」

胎位不正,我最擔憂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

當初我娘生我時因胎位不正而難產,如今輪到我,竟然亦是如此。

我在寧安宮日夜溜達,不斷地和我的孩子說著話:「小祖宗,你趕緊轉轉身子吧,娘可求你了。」

連番兩日,皇后終於坐不住,帶著眾妃嬪來勸我:

「燕燕聽話,你不休息,孩子也得休息,你這樣滿宮地溜達,太傷元氣。」

我半閉著眼睛,雙腿如同灌了鉛,卻仍固執地想動彈:「娘娘,我娘就是難產死的,我真的好怕。」

德夫人一把摟住我的肩膀,言辭殷殷地哄我:「莫怕,胎位一定能正過來。」

「是啊,吉人自有天相,你過分憂慮便是詛咒了。」

淑貴人也柔聲細語地安慰我。

眾人都走後,德夫人不放心,硬是留了下來,而沒想到的是,當夜我便見了紅。

因為胎位不正,我躺在榻上被折磨得精疲力盡,幸而魚府請來的穩婆有一手扎針的好技術,不知她在我的身上扎了多少針,最後孩子的頭終於入了盆。

整整四個多時辰,呂繼帶著皇后眾人一直從凌晨守到了午後,終於隨著一聲嬰孩的啼哭,我徹底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呂繼坐在床邊,雙眼下有兩圈濃重的烏黑。

我怔怔地望著他,眼眶一熱,淚珠滾了出來:「我還活著?孩子——」

「孩子很好,乳娘剛剛餵過奶,說他的力氣大極了,燕燕你知道嗎,咱們有兒子了。」

「啊?是個小皇子?」

我略微有些失望,竟是個臭小子,原本我是想要個小公主的。

不過,臭小子我也不嫌棄,我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孩子,怎麼都是心肝肉。

「是啊,涼昌後宮又有皇子了,孤已經為他取了名字叫『鷹知』,希望他能像雄鷹一般翱翔在天空,燕燕,謝謝你,謝謝你們魚家。」

第9章

宮裡接二連三有嬰孩降生,雲夫人終於按捺不住心性了。

她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將呂繼迷得神魂顛倒,他們兩人在宸元宮裡整日縱情享樂,絲竹管弦之聲,時常響至半夜才停歇。

呂繼的身子原就不好,昔日征南楚時又曾受過傷,如此一折騰,到了景和六年初夏,他熬不住,大病了一場,纏綿臥榻整三個月還沒恢復過元氣來。

皇后震怒,下旨嚴查宸元宮,宮人們在雲夫人的寢殿裡搜出一大箱子淫器,什麼角先生、相思套、銀托子、懸玉環啊,真真是不堪入目得很。

與她相比,我那些塗脂抹粉的狐媚子手段,可就太小巫見大巫了。

尤為可恨的是,雲夫人還在枕頭底下藏了一小盒迷情香,御醫惶恐地說:「就是這穢物傷了陛下的身子。」

我從未見皇后發過那般大的脾氣,她臉色鐵青,銀牙咬碎,一腳踢翻了眼前那箱子穢物,下旨將宸元宮所有宮人都抓進了尚監司。

「扶妹,孤不曾求過你,但這回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已故王丞相的面上,饒過雲兒。」

按照宮規,雲夫人也是該被處死的,可病榻上的呂繼聽聞心上人犯了事後急得發瘋,明明自己還病著,他卻仍強撐著要為雲夫人求情。

皇后看向呂繼的眼神,頗為恨鐵不成鋼:「陛下,您是涼昌的皇帝啊,怎能如此荒唐?!」

「是孤的錯。」

「您可知在您生病的這數月,胡夏、北秦、南楚乃至武魏都蠢蠢欲動,要伺機犯我涼昌啊!」

「是孤的錯,孤日後定然會改,但你能不能饒了雲兒?」

呂繼脾氣溫和,在人前當得起「仁君」二字,可是一旦犯起倔來,也真真是執拗得很。

雲夫人犯下的是滔天大罪,可他卻偏要皇后饒過她,偏要告訴全天下的人,他呂繼,此番護定了她王雲湘。

是鬼迷心竅了啊!

後來聽萬華宮的宮人說,那日深夜,皇后獨自站在庭前的海棠樹下,流了半宿的眼淚。

我知道,她不是因自己的夫君偏袒別的女子而哭,她是在為涼昌的百姓而悲鳴。

雲夫人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最終皇后仍下令打了她二十板子,將她禁足在了宸元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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