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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已堪憐,書縱遠,如何夢也都無,每當念此,不免悲甚。幸得稚女,天姿靈秀,耿介堅貞,舉止頗有規則,具故人風貌,晝夜伴之,聊以慰藉。

余以菲材,蒙不次之擢,在亂世苟全微息,然心無廟堂,不圖貪天之功,只俟稚女長成、覆滅闖賊,好履生死盟約,與妻相聚。

愛妻隔重壤,日日不得見,余悲慟不可紓解,遂寫此信。

乙亥年三月九日。

青曉。

雙兒也湊著個小腦袋偷偷看,但她先看到的是信的末尾,便驚奇地拿手一指,叫道:「是青曉誒!公主您之前提過的那個青曉!咱們找著他了!」

秦香絮唰地把信紙團起,緊緊地捏在手中。

雙兒滿臉不解:「公主您不是一直想找青曉嗎,咱們現在找著你,您怎麼又——」

「誰說我要找他了!我我我......」秦香絮被信的內容嚇得言語失序,她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怕自己反應過大惹人懷疑,忙咳嗽一聲,裝著鎮定,朝雙兒道:「咱們回去。」

語畢,她就跟逃似的回到皇家小院,一直到門窗都被雙兒緊緊關上,她才覺得卡在嗓子眼兒的氣終於流動起來。

秦香絮看著手心的那團紙,糾結好半晌,終於又再次打開了。

被團過的紙張,變得皺皺巴巴,上頭遍布著蛛網似的痕跡。

秦香絮將信紙貼近眼前,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生怕方才是有哪裡看錯了。

越看,她的臉色就越發不好。

雙兒在一旁有些緊張,問道:「公主,是信的內容有不妥嗎?」

不妥?

何止是不妥,簡直是要命!

她夢裡的男人居然是沈鶴知!

秦香絮伸手扶著額頭,想不通為什麼會夢到沈鶴知,明明在來安華寺前,他們二人之間沒有任何交集。

正思考的時候,隨風拎著好些包紙錢回來了,之前秦香絮覺得燒紙錢有些用處,便又命他再去下山買些來,只是最近兩日忙於奔波,隨風不敢耽擱秦香絮,是以這會子才買來。

「公主,屬下把東西放哪兒?」隨風問。

秦香絮扶額嘆了口氣,她哪裡曉得沈鶴知就是青曉,給活人燒紙錢的事,虧她做得出,便道:「不要了,都拿去扔了。」

「扔了?!」隨風瞪大眼睛,這可是他千辛萬苦,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扛上山的。

雙兒瞥他眼,道:「沒看見公主心情不好嗎,還不拿著紙錢下去。」

隨風:「......是。」

秦香絮又想起方才沈鶴知蒼白的臉色。

她雖然是給他燒紙錢不錯,但也沒懷著咒他的心思啊,事兒最多就是個誤會。

秦香絮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可安慰著安慰著,沈鶴知染血的衣襟,卻始終不曾從眼前消失,她的肩膀塌下來,有點喪氣地朝雙兒道:「你說,沈鶴知不會是被我咒得受傷的吧?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雙兒困惑道:「公主,您在說什麼啊,您什麼時候咒過沈大人。」

秦香絮猶豫會兒,道:「青曉是......是沈鶴知。」

雙兒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公主怎麼知道青曉是沈大人?」

秦香絮點著紙上的『央央』二字,道:「賀央是沈鶴知的亡妻,這封信不是沈鶴知寫的,還能是誰?」

雙兒後怕地攥緊雙手。

這這這......

她居然跟在公主後頭給沈大人燒紙錢,要是被沈大人知道,她的小命還能留嗎。

秦香絮見她露出害怕的神色,知道指望不上了,長嘆一口氣,終於做了決定:「咱們去看看沈鶴知。」

「啊?去看沈大人?」雙兒懷疑自己聽錯了。

秦香絮點點頭道:「是啊,他為保護我而傷,於情於理,我都該去看一眼才是。」

她帶著雙兒朝沈鶴知的寮房去,但今日的寮房比起往日,多了分肅殺之氣,巡視的人來往不停,將其團團圍住,儼然是一隻蒼蠅都不肯放進去的架勢。

秦香絮在最外圍就被守衛攔下,他們將劍半拔出鞘,堅決不許她踏入半步。

雙兒喝道:「大膽,居然敢對公主不敬!」

守衛仍舊高抬著頭顱,面上絲毫未有懼怕神色。

沈鶴知養出來的人,性格確實像他。

若在平日,秦香絮或許可以借題發揮生場大氣,但她沒忘記此行來的目的,便朝守衛緩聲道:「可否替本宮通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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