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悅夕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一時無言，只靜靜看對面。

他卻微垂著眼，全不透露眸中神色。

她心口緊了緊，有些難受，想說抱歉的話又覺得無力。

「不是要怪你的意思，那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其實我好幾年沒抽過煙了。」葉杉青掀起眼帘。

唇角雖稍稍揚著，笑意卻並未滲進眼中。

細看，甚至還能覺察他眼波閃動，分明是強忍下了什麼不好的情緒。

黎悅夕咳了聲，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客套一句：「那就好，抽菸……始終還是對身體不好的。」

他點頭，「你不喜歡，我就不抽。」

他確實是很久沒再抽過煙了，直到那天晚上偶然和她街頭相遇，一整夜心緒難平，才又把這事撿了起來。

不過他也一直記得，她不喜歡菸草氣味，所以想到今天要和她見面，昨晚開始就沒抽過。

晚上回家換了乾淨的床單被套，睡前洗過澡，早上起來又從頭到腳認真洗一遍，穿的衣服是新買的。一切的一切，為的就是不讓她嗅出端倪。

黎悅夕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他往她碗裡夾了菜，眼中多了幾分探究，「你怎麼看出我抽過煙的？身上有味道嗎？」

左右偏頭往自己身上嗅了兩下，他又不解，「我還以為調香師做久了，鼻子應該比別人靈才對……」

黎悅夕搖搖頭，「沒有味道，就是……」

她朝他右手的方向揚了下下巴，「看見你手上的煙痕了，雖然不濃，仔細看還是能看見的。」

葉杉青眉頭微揚，低頭順著她視線看。

皮膚上的顏色確實很淡，是他自己這段時間都沒注意到的程度。

「你觀察我觀察這麼細緻，是職業病，還是……？」

關心我。

他勾了下唇，眸底晃過一絲得意，最後三個字藏在心裡沒說出來。

「還是什麼？」黎悅夕反問。

他搖頭，「沒什麼，隨口問的，吃飯吧。」

她「哦」了聲，沒再多說。

晚飯後兩人折回車上，葉杉青往她手機上發了個定位。

她點開去看，是叫悅湖灣的小區。確認好路線，隨即出發。

半小時出頭，車子右拐，導航提示已到目的地附近。

黎悅夕問：「停地庫嗎？在幾號車位？」

他往外指了指，「靠邊就行。」

分明還沒進小區，黎悅夕不解，也還是照做，踩下剎車放緩車速，熄火下車。

看他也下來，她挪過去要道別。

葉杉青接過車鑰匙，卻重新開了副駕駛的門，雙手往她肩上一搭，扶著人往車裡推。

「幹嘛？」黎悅夕回頭問。

他將人塞進車裡，生怕她跑了似的，低頭親手給她系了安全帶，合上車門，又小跑著繞回駕駛座。

這時才說：「讓你送我回家，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住哪。現在你知道了，換我送你回去。」

「……」

明明可以直接告訴她地址，卻偏要這樣大費周章。

是從前那個葉杉青的腦迴路了。

黎悅夕乾笑，「行，我記住了。」

他彎唇，「出發。」

折回千熙園時，天色已晚。

兩人在小區門口道了別，黎悅夕便上樓了。

剛進門，手機響了一聲。

她拿出來低頭看。

葉：[晚安]

正要回復，又跳出一條新消息。

葉：[阿悅]

這麼多年，身邊這麼多人，只有他會叫她阿悅。因為他說，不想和別人叫的一樣。

那時她還嫌他這樣的想法幼稚，如今分開這麼多年，再望見他這麼叫，倒是恍如隔世。

黎悅夕笑了笑，回覆：

[晚安]

[杉青]

按下發送，她點開他的名片頁，把原先默認的暱稱「葉」，改成了「杉青」。

-

和見山的方案細節上也對接順利，很快敲定開始落地實行。

各自忙著手頭上別的工作，黎悅夕和他，除了周末在新品宣傳的場館匆匆見過一面，近半個月來，都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在線上聯繫，且內容大半還是和工作有關的。

見山的新品宣傳會定在周六上午十點鐘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