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終於回來了!我餓死了!」這個說話充滿感嘆號的女孩就是孟斯奕的妹妹孟穎。
見到黎煙,孟穎十分自來熟地上前挽上她的手臂,盯著黎煙的臉問:「你就是我們家的新成員?單看顏值還挺像我們家人的。」
黎煙笑笑。
孟穎將她帶到餐桌前落座,黎煙朝著上座的老人頷了頷首:「太爺爺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黎煙。」
老爺子不苟言笑,只點點頭,囑咐她:「來了就安心住下。」
「太爺爺什麼時候吃飯啊,我好餓!」孟晚晚坐在兒童專用椅上,早已對盤子裡的菜動了心思。
老爺子十分懂孟晚晚,夾了塊糖醋排骨放在小孩的碗裡,難得露出幾分柔情:「開飯。」
似是看出她有幾分不自然,孟穎也夾一筷子菜給黎煙,笑問:「黎煙,從剛剛開始我就想問,你用的什麼牌子護髮產品,發質這麼好?」
黎煙吃了口青菜,答:「海飛絲。」
孟穎大呼沒有天理,自己各種名貴的護髮素、精油往頭上抹,頭髮仍是細軟塌還一把把掉。
老爺子看不得孫女成天咋咋呼呼的樣子,白了孟穎一眼:「大呼小叫什麼?少熬幾個夜比什麼都有用。」
孟穎瞥了眼孟斯奕茂密的頭髮,問:「大哥,你晚上一般幾點睡。」
「兩三點吧。」
孟穎:……
基因真是個玄乎的東西。
拜孟穎所賜,一頓飯吃的還算輕鬆。
飯後,小陳幫黎煙把行李搬上了二樓,木質的樓梯上鋪了層厚厚的地毯,即便是高跟鞋走在上面大概也寂靜無聲。
黎煙的房間朝南,壁紙是淺淡的綠色,和落地窗外那棵香樟交相輝映。
床頭懸掛了一幅油墨畫,畫的是清晨的雨霧,叫黎影想到宮崎駿筆下茂密的森林。
看得出來,這個房間是特地為她準備過的,因為床頭柜上還放著仇英的《桃花源圖》,《翹色斑斕中國畫二十一種中型鳥的畫法》,限量的《山海圖》,齊白石的《草間偷活》等等。
從新手入門,到進階難度一應俱全。
孟斯奕這是想讓她繼續畫畫的愛好。
「怎麼不進去?」孟斯奕不知何時上樓來的,倚在樓梯盡頭的欄杆上,懶散地打量她。
黎煙隨即走進房間,手覆在書的封面上,問:「孟叔叔,北城大學的藝術系難考嗎?」
孟斯奕笑了:「你努力一點應該不算難,要是真考不上,大不了再捐一棟樓唄。」
聽不出他是玩笑還是認真,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從今天開始,黎煙不能再做從前那個成天渾渾噩噩的墮落少女了。
黎煙拉開書包拉鏈,將一個印著「RAISEN」的白色小盒子和打火機拿出來,放在孟斯奕的掌心,算是自己「從良」的敲門磚。
孟斯奕玩味地盯著手裡的東西:「鐵塔貓酸奶爆珠,看來你以前確實不學好。」
黎煙臉不紅心不跳:「孟叔叔,我決心浪子回頭了,絕不讓你再捐樓。」
少女背對著窗站,說話時的神情是這個年紀特有的青澀倔強,她的眼睛有時會讓孟斯奕想起年輕的黎嫣嫣,並非因為相像,而是年輕時,她也曾這樣熾熱鋒利。
他不知不覺出神,黎煙卻不動聲色。
她任由他從自己身上獲取陳舊的記憶,簡嫃說深情是一樁悲劇,黎煙深以為然,因為聯想、象徵、隱喻,都是世上最危險的東西。
窗外不知何時變了天,書柜上懸掛的風鈴因風而響,孟斯奕終於回神。
「休息一下,等會帶你出去。」說著他準備下樓。
黎煙叫住他。
「孟叔叔,一直沒問,您這麼愛我小姨,為什麼當初放任她一個人回煙州呢?」
男人的肩膀有片刻的僵硬,他斟酌著該如何回答少女的提問——該怎麼告訴她,愛情與婚姻的差別,該怎麼讓她明白,情情愛愛曾是他生命中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思慮再三,孟斯奕只據實相告:「我年輕時追逐名利,你小姨並非我的最佳選擇。」
本以為她會為自己的小姨鳴不平,但是黎煙沉默片刻,只說:「孟叔叔,你現在也很年輕。」
孟斯奕再次被小姑娘逗笑。
他覺得黎煙有時像鎏金花瓶里頹靡的花,透出腐朽的美感。
他欣賞她這份能屈能伸、顧左右言他的識時務精神,因為孟斯奕很清楚,黎煙現在心裡一定在罵他是寡情薄意的負心漢。
然而如她所說,礙於寄人籬下的現狀,不得不有所收斂。
孟斯奕想起那日大雪中初見,她滿肚子火藥味質問他怎麼才來的樣子。
竟有些不忍,將她浮於表面的刺拔掉。
「孟叔叔,你盯著我幹嘛?」
男人眉頭一挑:「我在思考,該怎麼讓公寓陽台上那棵長歪的小樹苗重回正軌。」
「連根拔起,重新施肥澆水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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