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過去幾年中理查一世和亨利六世確實稱得上「和平共處」,但顯然離親如兄弟還差了很長一段距離,別的不談,光理查一世迫不及待支持自己的外甥對抗亨利六世弟弟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他對昔日這段被動是盟約是多麼地不甘,只不過如果他想要推卻與腓力二世聯姻,亨利六世確實是個再好不過的藉口,畢竟他的兒子還是西西里國
王,沒有神聖羅馬帝國的威脅,或許理查一世還真的有心推動這樁婚約的履行。
「做你的兄弟不是什麼好事!」腓力二世冷笑道,他想起從前的事,臉色顯而易見陰沉,而理查一世也別開目光,沒有再和腓力二世爭鋒相對,在這短暫平靜的當口,吉奧瓦尼抓住機會再度提及他的和平建議,或許是因為都需要一定的時間進行修整,兩位國王同意了休戰至次年三月,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另一場激烈戰爭的醞釀。
但表面上,他們確實在教廷的調解下取得了和平,簽署文書、互致和平之吻時,腓力二世忽然低聲說:「愛麗絲結婚了。」
他如願以償看到理查一世臉色劇變,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道:「她還能和誰結婚?」
「蓬第厄伯爵,我封她為維克桑女伯爵,給了她一筆豐厚的嫁妝,她的丈夫很缺錢,他願意娶她。」腓力二世暢快道,他放開了理查一世,狠狠擦了擦嘴唇,仿佛擦去什麼極令他憎惡的東西,「別以為只有你有姐妹可以犧牲。」
他帶著他的隨從轉身離去,而理查一世緊緊握著韁繩,就連他最親密的隨從也不清楚他此刻的心情,良久之後,他才掉身回馬,並且全程一言不發。
對於理查一世而言,這段休戰期或許真的是他與家人難得的相聚時光,尤其是和他三歲的女兒。瑪蒂爾達公主已經完全學會了法語和拉丁語,即便理查一世偶爾會說出一些她不懂的單詞,她也能根據他的情緒給予回應。
瓊和土魯斯伯爵預計在六月結婚,在初期的抑憤和哀怨後,她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安排,但這並不代表她就真正對理查一世毫無意見。這樣的情緒能被理查一世察覺,正因如此,他才不願面對,故而更加希望在女兒的陪伴下緩解心頭那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瑪蒂爾達的眉毛和眼睛很像埃莉諾,也很像瓊,尤其是小時候的瓊,從小到大,瓊就是與他最親密的姐妹,萊昂諾爾早熟得接近冷漠,瑪蒂爾達對每個兄弟都溫柔,只有瓊和他性情相投,並且他知道他確實是瓊最喜歡的哥哥。
如果瓊只是一個和他感情淡漠的親屬,他當然對將她許配給土魯斯伯爵毫無心理壓力,就像他拿小埃莉諾的婚事作為籌碼一樣,可偏偏瓊不一樣,他們從小就最親密,他們曾經一同經歷了那場十字軍,他本以為不會有什麼能夠分開他們。
他的思緒截斷於瑪蒂爾達的聲音,她忽然開始朝一個方向招手,用一些語序稍顯混亂的詞組說著什麼,他將瑪蒂爾達抱起來,抵住她暗金色的發頂:「瑪蒂爾達,你看到了什麼?」
「哥哥。」瑪蒂爾達咬字清晰道,她靠在理查一世肩上,目光卻緊緊盯著她剛才招手的方向,當那個人的身影浮現以後,她立刻高聲喊道,「是菲利普來了!」
確實是菲利普,看到菲利普後,瑪蒂爾達迫不及待地從理查一世身上跳下來,敏捷地撲向菲利普懷裡,草葉和泥土立刻濺上她華麗的裙角,而菲利普也及時接住了她,那動作熟練地令他覺得有些刺目。「我來給公主送她想要的花,陛下。」好一會兒後,菲利普才放開了瑪蒂爾達,半低著眼睛朝理查一世闡述來意,理查一世這才注意到他正懷抱一把色澤鮮艷的金雀花。
他的祖父安茹伯爵若弗魯瓦五世非常喜愛以此為飾,乃至於有了「金雀花」這個綽號,他微微眯起眼,盯著菲利普那頭紅髮,在心裡不得不承認金雀花確實與紅髮非常相配。他面前,瑪蒂爾達正努力踮起腳,試圖將她手裡的花遞給父親,理查一世接過花,重新抱起瑪蒂爾達,但目光仍然落在菲利普身上。
「今天晚上到我房間來一趟,菲利普。」他說,「有些事情到了應該決定的時候了。」,
理查一世的房間在城堡的最高處,他半靠在壁爐邊,半圓形的露台能夠將月光揮灑至室內,而菲利普沉默地坐在他面前一語不發。
他們本來也沒有什麼可說的話,畢竟除了他出生時,他也只是在十字軍出發匆匆看了一眼這個孩子,他確實不像他。「過去兩年,我一直在和腓力作戰。」在打開一瓶葡萄酒後,理查一世緩聲說,「所以我一直沒有來得及安排你的事,菲利普,你已經十三歲了,教會還是騎士團,你做好選擇了嗎?」
「您希望我離開您的家庭。」短暫的沉默後,菲利普說,他感到掌心傳來微痛,他不難明白理查一世為何突然提及他的未來,「尤其是瑪蒂爾達。」
「她需要的是她的親生兄弟。」
他們再次陷入沉默,好一會兒,菲利普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抬頭看向理查一世的雙眼:「將我送去騎士團吧,我會發願為聖殿騎士團或者醫院騎士團的一員,也許在您重回耶路撒冷之前,我就已經蒙受上帝的感召,我接受這個結果。」
「如果選擇教會,將來有機會時,我會任命你為坎特伯雷大主教或者約克大主教,或許你以後還有機會見到瑪蒂爾達,你甚至可以一直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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