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慕汀夷的房間沐浴後,他便煥然一新,原本骯髒的滿是污垢的臉原來是水嫩白淨的,肉乎乎的臉頰看著手感極佳。
潼留一頭短髮,自然卷著,似一團柔軟的棉花堆在頭上,與他乖巧安靜的模樣很是相配,是個綿羊一般可愛溫順的少年。
但慕汀夷並不因任何人的長相產生額外情緒,回到廂房這麼久,她的情緒依舊呈陰雲狀,壓著她,在心頭下瓢潑大雨,下不合時宜的冰雹和大雪,讓她周圍的生物都結滿冰霜,瑟瑟發抖。
潼靜靜和慕汀夷坐了一會兒,大大的淺金色眼睛望著她,怯懦地問:「慕姐姐,你為什麼生氣?我看見你和那個救了我的……」
「你是什麼人?」慕汀夷打斷他,聲音像帶著冰渣,冷得人瑟瑟發抖。
潼並未因此生氣,善解人意地不再提,而是抿嘴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姐姐你應當知道我不會是你的對手,害不了你,但我能助你找到仙脈。」
她沒再執著,換了個問題:「你知道多少?」
少年答得溫和:「三界共三條仙脈,分天、水、地,乃是三界靈氣之源。姐姐你身上的,是天脈吧。」
紮根在靈魂中與她同生共死的心枝似乎撥了撥她的掌心,一陣若有似無的癢意讓慕汀夷蜷了蜷右手。
潼雙手做捧狀,掌心形成的臨時容器一陣水波蕩漾,一塊金色的類似玉石的東西緩緩出現。一剎那,慕汀夷感到有血脈相連的、幾乎同出一源的氣息自那金石之中透出,召喚著她靠近,召喚著心枝靠近。
她終於伸出手,將那物拿起細緻端詳和感受,與她的心枝一樣,確實是仙脈的一部分沒錯。
「地脈?」她將金石還回去。
「是。」潼愛惜地撫摸金石,喃喃道,「這是我們家傳的寶貝,以精血認主。聽我爺爺說,百年前,我們的祖先救了一條受傷的龍,這便是龍神所贈的鱗片。」
慕汀夷當即想起在靈力舟上,鄭高遠說的與墜龍嶺有關的傳說,稍一聯想,便道:「墜龍嶺的傳說故事裡的龍,就是地脈所化?」
「應當是吧。」
沒想到這個源自於百姓對修真世界嚮往的故事,居然真的有所根據,她一時不知作何評價,但由於無關緊要,便自然地跳過,俄而說:「人間靈氣稀薄如斯,想是地脈出了事,你知道地脈如今何在?」
「知道。」潼收起龍鱗,認真道,「他們抓我就是為了讓我說出地脈所在。他們是壞人,我自然不能告知,但龍神如今生命垂危,我力量微薄,需要有人去救。慕姐姐你身懷天脈,斷不會害它,我願意帶你去。」
慕汀夷沉吟下來。
對於她而言,剷除邪靈與拯救失落的人間地脈同等重要,既然如今邪靈逃走,失落的地脈有了消息,她自當義不容辭。
仙脈是三界最智慧也最仁慈的生物,它們選擇的棲守之人絕不會是惡人。她難得放下懷疑,道:「帶我去吧。」
「在箬淮山內,如今那地方被許多修士包圍,進去怕是不容易。」
「那些修士也是一群飯桶,邪躁的妖獸已經因山莊出現的這三隻邪靈蠢蠢欲動,醞釀一場驚天動地的獸潮,他們還半分沒有察覺。」慕汀夷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又道,「無妨,過兩日聯賽第二輪是在林中舉行的狩獵戰,屆時我想辦法帶你一起進去。」
潼頷首。
廂房不大,只有一張榻。慕汀夷不容潼拒絕,叫他安心躺下。這孩子當是沒好好休息過,慕汀夷給他上過藥後,很快便睡去。
慕汀夷坐在窗邊,望著窗外飛揚柳絮似的雪花,有些出神。直到她注意到窗外的小叢竹林下,謝孤衡沉默地站在那兒,石化了一般。
她皺眉離開,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塊仙品靈石,托在手中,吐納運功,滋補耗損的仙魄。
可閉上眼很久,腦海中總還是浮現一點一點地被雪吞沒的謝孤衡,他狹長嫵媚的眼含著無法抗拒的憂愁與歉然,淒楚地望她,沒有流淚,可沮喪與憂鬱能叫沒有感情的靈傀也唉聲嘆氣地原諒他。
慕汀夷認命地睜開眼。
側目,將視線落在被月光拉長的窗格上,回憶汩汩流淌,慕汀夷想起初識謝孤衡那日,是個春光燦爛的溫暖午後。
與葵小歸一起祭拜完章閔將軍後,一時興致高都不想回仙宮,正巧慕縈楓不在,沒人管她們,二人一拍即合,慕汀夷戴了冪籬,葵小歸換了個木質的貓臉面具,大搖大擺上了仙都大街逛起來。
慕汀夷作為仙君,喜愛紫色不知什麼契機被傳遍坊間鬧市,仙都大街兩畔於是都栽上鳶尾、紫藤、朱瑾等等一切能開紫色的花,微風一吹,纖嫩的枝條帶著盛放的花涌動似溫柔低語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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