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發現自己偏偏還有些怒氣,雖告訴自己,她慕汀夷承了別人的恩情是最沒資格生氣的,可她還是止不住憤怒。
憤怒之餘,說要談談,她卻也不知從何談起。
從前只以為她與謝孤衡,是互看不爽的宿敵,除了相看兩相厭,再無其他交集。
可一朝流落人間,被刻意粉飾的真相一點點露出質樸卻撼動堅心的內里,自己該怎麼接住這一潑洶湧浪潮,慕汀夷罕見地覺得茫然。
稀罕地看見了她的猶疑和躊躇,謝孤衡又不知嘆了今天的第幾聲氣,走近一些,高大的身影將她壓住,細密眼睫蓋著淺色的瞳仁,像繁茂的一樹桃花往微波粼粼的春水裡,投下斑駁美麗的影子。
「知道多少了?」他輕輕搭著她的肩頭,寬闊的掌心貼著慕汀夷薄薄的紗衣,溫熱互相傳遞,分不清是誰的。
慕汀夷將臉撇開一些,語間有清楚的顫音:「那要取決你瞞了我多少。」她吸吸鼻子,抬頭看過來時眼眶有點紅,倔脾氣也上來了,「我告訴你謝孤衡,別以為你為我付出這麼多,我就會感恩戴德地、不顧一切補償你!我沒讓你做這些!
「那年雨夜,我沒讓你救我,我更沒叫你繼承華澤天木的力量,讓它救我,反噬什麼的也是你自己要拿走的!
「總之,我沒要你做任何事!這些都是你自願的!你別指望我感動然後答應你什麼無理要求!」
「是!天木給了我爭奪君位的能力,可是我在位幾百年,挑燈批閱奏摺,按時早朝,我御駕親征,體恤百姓……我沒有愧對這個位置!我不欠任何人什麼!」
謝孤衡依舊盯著她,不言不語的狀態讓慕汀夷有些沒底,乾脆愈發惡狠狠的,破罐子破摔說:「現在看清了麼?我就是這樣自私、冷漠的人,你不知道吧?你以後還會因為看不慣我的惡毒和冷血,跟我最恨的人聯手殺了我!其實我早該死了!要不是你那年讓天木救我,我早就……」
「可以吻你麼?」謝孤衡突然打斷她的自我唾棄,說的卻是這個。
慕汀夷頓時啞然當場,圓睜的杏眼噙著點淚花,怒氣沖沖的,更多的是無措,腮幫子微鼓道:「謝孤衡!我在同你說正事!你以為我在開玩笑?還是故意轉移話題?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裝的都是你。」謝孤衡直白地說,身軀又壓點上來,將她抵在了桌邊,他極認真地掃一眼她的唇,視線早已搶先蹂躪過朝思暮想之地,可本人還在艱難克制著,保持君子之風的,又問一遍,「所以,可以吻你麼?」
慕汀夷腦子一片空白,漲紅著臉道:「謝孤衡……你放肆……」
「君上恕罪。」他深情無比地向她懺悔,卻依舊施了放肆行徑,含住妄想了四百多年的雙唇,潤濕那顆飽滿甜美的唇珠。
慕汀夷從未有過這種體驗,在感情之事上她懵懂得與恍若稚子,於是慌得抓緊他的衣襟,完全沒有章法地呼吸,謝孤衡便掐著她下巴溫柔地引導她,在她混亂的喘息甚至是失控的迷人的呻/吟中,將女君的唇瓣啃得水潤發紅。
在她幾近窒息之際,謝孤衡終於大發慈悲鬆開她,大掌將她腰肢一撐,輕而急切地將她抱坐到桌上,就勢加深這個吻。
慕汀夷的舌與齒被他享用個遍,曖昧的吻聲偷偷漏出門窗,化作雪天最旖旎的春色,連殘雪都羞答答地融化。
不過她最終尚存一絲理智,努力地推開他,謝孤衡還要撲上來,她只得求饒:「住手……不要了……」
「這怎麼夠?何況我也沒動手,動的是嘴啊。」謝孤衡哀怨地說著,退而求其次地啃她脖頸,貪婪地吮吸其味,鼻尖的味道像罌粟一般,叫他上癮,叫他失控。
但他一向知道適可而止,每一次的靠近都來之不易,與慕汀夷相處,最需要的就是循序漸進,操之過急,必將功虧一簣。
於是他沒再放肆,但也沒鬆手。
很久之後,待他們的呼吸都平穩了,謝孤衡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她,一邊給慕汀夷整理微微凌亂的衣襟,痴迷地欣賞她雪白脖頸上兩枚吻痕,一邊說:「君上說得是,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你不需要為我做任何事。現在不用,以後也不用。我只求君上別離開我。」
說著,又自作主張地吻了吻她的面頰,觸感柔軟,一片滾熱。她的臉依舊很紅。
其實慕汀夷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若只是給予她尋常的援助,換個尋常的人,她大可送些珍寶打發了去。
可欠的人情不尋常,可能抵上自己的這條命都不夠,欠的人也不尋常——她沒想好該將謝孤衡擺在自己單調的生命的哪個位置。
這人就像個無賴,從最初相識開始,便時不時在她築砌得牢不可破的牆外騷擾攻擊,見她發怒便狡猾地逃脫,可一陣子後又不安分地捲土重來。
然後一個不注意,真給他撬開一點點裂痕,他又蠻橫地一點點闖進來,罵不醒,趕不走,粘人又討厭,直到現在,完全占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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