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哪有心思吃什麼核桃,正要揮開胥硯恆的手,就聽見胥硯恆平靜的聲音:「當年母后不是最愛吃核桃的麼。」
太后呼吸一頓,她僵硬地接過那個核桃。
周嬤嬤也沉默。
太后喜歡吃核桃麼?其實一般,真正愛吃核桃的是小主子。
小主子被娘娘養得霸道,當年皇上來宮中時,見一盤剝好的核桃仁,正要拿起一粒,卻被小主子護住,小主子口口聲聲:「這都是我的!」
皇上才皺眉,娘娘便有點不喜地訓斥道:「皓兒知道是母妃愛吃,才一顆不許別人動,你倒是好,半點不記得母妃的喜好,還和你弟弟一般計較。」
這只是藉口,也是維護小主子的名聲,不敬兄長變成對母妃的孝順,誰能不稱讚一聲娘娘對小主子的愛重?
太后顯然也記得這件事,對胥硯恆的話,她不由得猜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胥硯恆對她還有怨懟?
皓兒都去世了十年,他作為兄長,居然還計較皓兒生前之事?!
但心底再有不滿,也抵不過那抹心虛,太后終究握住那顆核桃,沒有再說話。
如今日色黑得很快,不到戌時,夜色已經濃郁。
敬事房送來綠頭牌時,胥硯恆本來今日不耐煩,懶得進後宮,但瞥見托盤上有個綠頭牌似乎變了花樣,他輕挑眉:「這是褚美人的牌子?」
王忠光:「前些日子褚美人的牌子被宮人不慎碰出一個裂口,奴才特意讓人重新給褚美人做了一塊牌子。」
牌子有裂口是假,但他有意討好是真。
如今褚美人的綠頭牌是梅花樣式,正合了褚美人的喜好。
聞言,胥硯恆有點想笑,褚青綰知道她只是拉著他去了一趟梅林,就讓別人將她和梅花徹底聯繫到一起了麼?
胥硯恆意味深長:「你倒是有心。」
話落,他直接翻開了牌子。
王忠光不由得鬆了口氣,他的確是在討好褚美人,但也是在討好皇上,現在看來,他做得應該沒錯?
消息傳到昭陽宮後,褚青綰攏了攏青絲,瞥了眼梳妝檯上的香膏,她依舊讓遲春替她擦了一點。
胥硯恆來得不早不晚,踩著奄奄一息的蓮燈踏入了玉瓊苑。
帘子才掀開,某人還未徹底收拾妥當,歪頭朝他看來,驚喜和拜託的語氣:「皇上來得這麼早?您等嬪妾一會兒,嬪妾馬上好。」
她有點著急,擦拭青絲的動作變得有點粗魯,人也未起來給他請安,她自在得仿佛仍在閨閣一樣。
胥硯恆輕挑眉,他越過她坐在了軟塌上,順勢抬手攔住了她:「不覺得疼?」
帛巾上已經掉了幾根青絲,她對自己倒是不溫柔。
得了他的話,女子終於慢下來,她從銅鏡中和他對視:「皇上那日看的遊記,嬪妾在中間放了書籤,您若等得急了,不妨再看一會兒。」
胥硯恆可有可無地翻開遊記,這本遊記他其實早就看過了,但當他看見遊記中被鄭重放好的書籤時,眸色仿佛停頓了一剎,又仿佛沒有。
一時間,殿內二人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沒什麼交流,氣氛卻也稱得上溫情。
直到一聲喧鬧打破了玉瓊苑的安寧,胥硯恆頭也沒抬,褚青綰見狀,只好輕微蹙眉地問:「怎麼回事?」
弄秋憋悶的聲音響起:「是長春軒,蘇嬪好像忽然小腹墜疼,讓人來請皇上過去。」
早不疼,晚不疼,偏偏挑今日,說蘇嬪不是故意的,弄秋都不信。
褚青綰也不信,但事關皇嗣,她不得不做出樣子,她猶豫地看向同樣聽見了弄秋的話卻是無動於衷的胥硯恆:「皇上?」
胥硯恆終於有了反應,他掀起眼,漫不經心地問:「朕是太醫,還是你是?」
褚青綰聽出他話中情緒不對,立刻乖巧地搖頭。
胥硯恆的聲音傳了出去:「既然你我都不是,去了長春軒又有何用?」
話雖如此,但未免有點過於薄情,而且胥硯恆可以這種態度對待蘇嬪,褚青綰卻是不能。
否則,待蘇嬪真的出了事,一旦胥硯恆回想此時,會不會責怪她?
褚青綰輕蹙的細眉依舊未松,她語氣遲疑:「可蘇嬪到底懷了皇嗣,嬪妾擔心……」
她話音未盡,但她知道胥硯恆聽得懂。
胥硯恆耷拉下眼皮,語氣中儘是不耐:「那就是她福薄。」
褚青綰呼吸輕輕一窒,她和蘇嬪自有齟齬,但同是后妃,她聽見胥硯恆這番話,不免也覺得心驚。
她知曉蘇嬪也曾有得意時,如今人失寵了,哪怕懷著皇嗣,也得不到胥硯恆的一點憐惜。
她若是不引以為戒,蘇嬪的今日未必不是她的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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