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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惱聲戛然而止,她偏過頭去,不言不語。

傍晚時分,胥硯恆倚在位置上,聽著底下人將他走後,太后在慈寧宮的話一一道來。

他耷拉著眼皮,視線的焦點好像在案桌上,又好像不在。

魏自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

扳指從案桌的一方滾過來,又被胥硯恆推過去,來來回回,扳指總是滑不到正確的軌道上,整個養心殿內只有扳指滾動的細微聲。

魏自明不知道這一刻皇上在想什麼。

好像自年少時,皇上就是如此,每每從娘娘宮中回來後,他總是無意識地發呆一會兒。

每當這時,魏自明都在想,要是娘娘肯將一碗水端平些就好了。

不需要齊平,只叫皇上在的天秤這一端稍稍再加些砝碼就夠了,但事情常不如人所願。

許久,魏自明聽見胥硯恆的聲音,有點輕諷:「你說,她怎麼就是想不明白……」

魏自明有點懵,皇上應當是在說太后,但他不太能聽懂皇上的意思。

胥硯恆卻是沒有再往下說的欲望。

母后總是想不明白,凡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跡,父皇在時,她謀害皇嗣,陷害妃嬪,縱是沒有證據,但有時帝王的直覺不需要證據,她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對付後宮妃嬪上,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如同現在,她想要後宮權利,拉攏挑唆後宮妃嬪去爭去搶,卻是一而再地在他底線上蹦躂。

她永遠抓不住重點,她也永遠不明白,只要他一日不肯放權,縱她拉攏整個後宮妃嬪,也會有源源不斷的新妃入宮。

胥硯恆不屑於遲來的悔恨,但對太后永遠有一種難以排解的憤懣。

這種憤懣源於血脈,融入骨肉,將伴隨他一生,至死不休。

玉瓊苑。

胥硯恆很少在初一或者十五入後宮,眾妃嬪早摸清了這個規律,褚青綰也不例外,她早早就洗漱入睡了。

睡得正熟時,她驀然感覺眼前落下一片陰影,比夜色更暗,仿佛是一個人站到了她跟前。

噩夢驚醒,褚青綰倏然坐起,嚇得一身冷汗,她轉過頭,正要驚呼,終於借著淺淡月色看清了來人。

驚呼變成了愕然,褚青綰驚訝,她倉促起身:「皇上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胥硯恆,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玉瓊苑,夜色將他神情遮掩住,褚青綰只能看見他隱隱綽綽的輪廓。

這時,褚青綰也回過神來,她這宮中有人守夜,除了胥硯恆,別人也不可能不鬧出一點聲響就進來。

胥硯恆的聲音和往日沒有區別,透著些許揶揄和溫和:「你倒是警覺。」

只是他再溫和,也總是掩不住他話音中的冷淡,像是他平時望向人的視線,看似溫柔卻是不達眼底,透著些許清淡冷寒,有一股讓人看不清摸不著的凜冽。

仿若他這個人處在千山高嶺,萬般人再是竭力靠近他也是徒勞。

褚青綰敏銳地察覺他情緒有些不對,她語氣越發軟和下來,她不問胥硯恆為什麼而來,她只是關切:「您怎麼這麼晚還沒有休息?」

她跪坐在床上,借著月色握住了胥硯恆的手,有些涼,她輕輕地哈了口氣。

胥硯恆的角度只能看見她低垂著的頭顱,手被人捧住,從肌膚上傳來的熱度輕易地感染了他,許是夜色叫人看不清,這一刻,女子的舉止和她聲音混在一起,溫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胥硯恆單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女子些許錯愕,她仰起頭望向他,彼此四目相視,整個天地都仿佛靜寂了一剎間。

摩挲她臉頰的手往下了些,順著她的脖頸落在她鎖骨,他順勢而下,俯身吻住了她,褚青綰沒有一點抵抗之力,被迫倒在了床榻上,有人腰帶被抽落地,褚青綰輕輕低呼了一聲,抱住他的脖頸。

呼吸交纏,他吻得有些凶,不慎間磕碰到了她的牙齒。

慣來在床事上嬌氣的人,這一次難得安靜乖順,她微微張開嘴,叫某人能沒有阻力地探入,些許水聲在安靜的殿內響起,叫人臉紅耳斥,那一抹嫣紅順著耳根直直滑入褻衣內。

許久,有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青絲,他聲音些許暗啞:「今日怎麼這般乖巧?」

乖順得有點不同尋常。

他鬆開她,又在她唇角輕啄,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靠得這麼近,呼吸交融,根本分不出彼此。

她兩條軟若無骨的手臂攀在他脖頸,一點點收攏,將他抱得很緊,女子聲音輕輕響起:「嬪妾想叫皇上高興點。」

胥硯恆有點想笑,他也的確悶笑出聲,埋在女子脖頸,些許顫慄。

瞧,誰敢說她不聰明。

胥硯恆說:「朕沒有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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