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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狼狽廢物的一面,他都沒給印央看過。

但她毅然決然地將他拋棄,毫無轉圜餘地。

見最後一面時,他剛甦醒,得知印央沒來過醫院探病,他的第一反應是慶幸。

這樣子,別嚇著她。

讓護工把他收拾得清爽利落些了,他才讓魏清帶她來見他,不顧醫生的勸阻封住氣切口,啞著嗓子找回聲音。

癱瘓的肢體嚴嚴實實藏在被子裡,尿袋撤了,只露出她誇過無數遍賞心悅目的臉。

重大變故,死裡逃生,半身不遂,從此殘疾,他勉勵抗下,沒有自暴自棄。

可他的新婚妻子見到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欒喻笙,我們離婚吧。」

第2章

思緒回籠,心裡的銳痛將他撕裂,意識痛到恍惚,欒喻笙好幾次握不住輪椅手柄。

乜斜一眼雞爪形狀的手,他眼裡滿是對自己的厭棄,同時恨意更甚。

他都沒有用這雙手碰過她哪怕一下……

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回到VIP大客房,欒喻笙駕駛電動輪椅停在床邊,閉目,奢華頂燈照不暖他面白如紙的臉。

魏清給謝星辰打去電話。

很快,穿著休閒便服的謝星辰敲門進來,隨他一起的,還有兩位男性護工。

「天吶,我的欒大!」謝星辰怪叫著,誇張地把手伸到欒喻笙的鼻下探鼻息,「還活著呢!」

「閉嘴。」欒喻笙懨懨地掀開眼皮,連說句話的力氣都快沒了,仍厲色道,「謝星辰,你用時,三分二十四秒,這就是,你承諾的隨叫,隨到?」

慘白的臉,配上陰冷眼神,著實嚇人,他似笑非笑:「你是想對我的,屍體,急救吧?」

「欒大佬,哪有您這樣咒自己的?」謝星辰嬉皮笑臉,手下倒沒閒著,給欒喻笙做每日例行的睡前檢查,貧嘴道,「半死不活也能活很久,真的。」

想回懟,可惜氣力耗盡。

收起聽診器,謝星辰診斷道:「脈搏有點弱,心律不齊,昨晚沒睡好吧?」

欒喻笙喉間擠出:「嗯……嘶!」

身體透支,欒喻笙此刻全身沒有一寸能移動的部位,他眼珠往下看胸口的束帶,喘著氣說:「呼……解開……快點……呼……快躺下……」

束帶勒得他呼吸不暢。

其實不止束帶,他西裝裡面還穿著硬邦邦的腰托,從早到晚,靠這片硬物撐起他癱軟的腰腹。

截癱的位置太高,腰背腹部純屬擺設,沒有腰托,他只會像灘爛泥一樣往下滑。

不敢再耽擱,謝星辰給兩個護工使眼色。

護工一先遙控輪椅手柄,把輪椅靠背朝後傾斜合適的角度,讓欒喻笙半躺著,然後,他依次解開欒喻笙胸口、腰部和膝蓋上的束帶;護工二則把被子堆一邊,在床上鋪好大號護理墊,再蹲下來給欒喻笙脫鞋。

白天殺伐果決、不怒自威的商業傳奇,夜裡,卸下武裝,暴露不堪的原形。

坐久了,雙腳浮腫,大兩碼的皮鞋脫起來有些費勁,護工左擰右擰才脫下。

一雙月牙形狀的癱足軟噠噠下垂,腳尖點觸腳踏板,腳底無法在上面完全踩平。

隨著膝蓋的束帶解開,毫不著力的腿向兩側倒去,帶動著雙腳腳踝打了折,彎彎的腳心相對。

護工一個抬腿,一個抱腰,慎之又慎地把欒喻笙抬床上,讓他平躺下來。

「啊……」

背部著陸的時候,他抑制不住口申口今一聲,僵硬的背脊陷入軟床里,太軟了,沒有支撐力,腰椎下沉,拉扯著整條脊髓神經火燒火燎。

「完蛋。

「謝星辰面色凝重地說著風涼話,「床墊頂流席夢思,是咱們欒總的克星,欒大佬今晚遭殃了。」

他轉而吩咐魏清:「魏秘書,去問問有沒有硬一些的床墊,或者薄墊子,他睡不了軟床。」

魏清自知疏忽。

欒喻笙受傷後第一次外宿,這間房間無障礙設施的改造由魏清把控。

可魏清不是醫生也不和欒喻笙住一起,他不曉得欒喻笙不能睡軟床,就沒有提前交代舉辦方換床墊。

他抹抹額頭的汗:「馬上去!」

這問題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但生理方面的需求等不了人,算算時間,必須開始了。

護工褪去欒喻笙的衣褲,暫時只給他換上睡衣上衣,下半身打裸裸,拉來被子蓋住他的肚子,防止著涼。

兩條腿肉眼可見的孱弱,又細又白,麵條似的,膝蓋高聳,小腿盈盈一握,大腿所剩無幾的皮肉攤在床上鋪開,沒有一點彈性和活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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