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沉浮一陣,不知做了什麼交易才把所有的黑壓制在眼底。
顧驚山主動打破了沉默,靠在岸邊,嘮家常般拋出個話題:「準備去哪讀書。」
段崇明見他不作妖,也放鬆了警惕。
跟長輩一輩的問話一出,他先是幻視了一番過年的盤問,而後翻了個小白眼。
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問這些不是?
「不知道,考得上哪裡去哪裡。」
「準備讀什麼專業。」
「不知道,分數出來再說吧。」
「哦?」顧驚山道:「沒對自己的人生有所規劃?」
彎著腰的姿勢其實不太舒服,段崇明慢慢挺直了背,讓水面從喉頭慢慢晃悠到胸口。
「想太多會很煩。」段崇明望著天,認真道:「我不想把自己關進籠子,走的每一步都帶著腳銬。去哪裡,做什麼,我都不想提前知道。」
「其實我高二的時候就去體驗了兩個月的大學生活,正好是期末的前兩個月。沒所謂的比賽、氣到無語的小組作業、PPT一樣的講課方式、打遊戲的、睡覺的、談戀愛的,到了期末又一窩蜂地鑽進圖書館開始自學。」
「後來的秋招我也試了,打雜一般的工作枯燥又無聊,成年人的世界也沒我想的那麼有趣。」
「每個人都在背著大山負重前行,哄著自己再走一步。」
「讀書、工作,我都不喜歡。」
顧驚山捻了下水,感受著這份滑膩,淡聲道:「可是每個人都在走這樣的路,從生下來,每個人的人生便都規劃好了。或許過程不盡相似,但不變的是每個人生節點。」
段崇明沒用什麼大道理去反駁他,一雙眼眸把亘古的長夜盡數收納於眼底,語氣平鋪直敘:「可我不喜歡。」
這句不喜歡顧驚山今天聽到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截然不同的心悸。
「人的這一生不該由任何人定義,有沒有意義我說了才算。」
顧驚山借著蒸騰的水汽仔細打量著他的金主,那眉宇間的執拗和固執毫不遮掩地展示在他的面前。
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一如初見的那般奪人眼球。
「人的喜歡是最不重要,卻也是最重要的東西。」過了不知多久,段崇明緩緩道:「我不想做一個困獸。」
「書我讀煩了就丟了,就看自己的本事考得上哪裡吧。」
他投向夜空的目光過於專注,以至於並沒有注意到水波的襲來,當他感知到的時候,一具精壯的身體已經占滿了他的目之所及。
來人的目光是前所未見的深沉,混著意味不明的溫柔,比頭頂的夜更耐人尋味。
「這份不喜歡很好,也很珍貴,要好好保護他。」
等金主的眼從怔愣變得複雜,顧驚山才低下頭,慢慢地吻住避他如蛇蠍半個多鐘頭的人。
比吻更先讓段崇明意亂的是顧驚山身上的香味,清冷乾淨,又帶著幾分溫柔的醉意。
這個吻很輕柔,很克制,要比蒸騰的雲霧更飄渺。
撲朔的睫羽悉悉索索地認了命。
肌膚相貼的觸感過於刺激了,段崇明只覺頭腦發熱也發昏,心跳如雷,生不出半點反抗。
顧驚山放在石頭上的手不知何時覆上了腰身,又順著腰身往上,摸到了背闊肌。
但那雙手卻還是不知足地想往前探,段崇明的手都搭在顧驚山肩上,卻沒什麼力道。
這份約等於沒有的阻力讓顧驚山吻得更重了些,羞人的水聲嘖嘖作響,掩蓋了手心的滑膩聲響。
奇怪,太奇怪了。
段崇明渾渾噩噩地扯著落在顧驚山肩上的頭髮,在受不住的時候收緊了手心。
頭皮的刺痛讓顧驚山撤離了幾分,安撫般親了親被自己吸得紅潤的唇。
「我輕點,嗯?」
誰要和你打商量了……
渙散的瞳孔沒有任何威懾力,顧驚山輕啄著,順著脖頸留下一道滑濕的吻。
段崇明摟住他的脖子,不自覺地挺著胸膛,進退不得地被按在岸邊。
只能輕扯著禽獸的頭髮,希望他能清醒幾分,收點力氣。
「疼——」
一陣破皮的疼痛終於讓被親懵了的金主一把把禽獸給推開了,滿臉漲紅地低著頭往下看。
紅!
腫!
熱!
痛!
「你!」段崇明怒不可揭地瞪了顧驚山一眼,「流氓!」
顧驚山看了眼自己的傑作,難得有些底氣不足的樣子:「我,牙口太好了些,下次一定會咬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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