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去撿火石了。」藍溪答道。她利索地走到破舊的桌子旁，小心地倒了碗水，雙手捧著，慢慢走過來，說：「小阿兄，喝水。」

「好。」藍川接過豁了兩個口的碗，慢慢喝著。阿兄去撿火石，肯定是家裡又沒錢了。火石里含有一絲火系魔力，能取暖，一塊火石可以賣十個錢，夠他們吃三天。東邊十里有一個火石谷，運氣好可以撿到火石，但火石谷並不好下，一不小心就能摔死。

只是，他是怎麼活過來的？藍川疑惑，這次他可是被金環蛇咬中，若不及時解毒一時三刻就會斃命，這樣也能活？

「阿妹，是誰救的我？」藍川問。

「阿兄啊。」藍溪來到牆角，拿起掃帚開始掃地。「阿兄背著小阿兄回來的時候，臉上手上全都是血。我一開始還以為阿兄受傷了，後來阿兄說他沒受傷，是小阿兄被蛇咬了。他抓住咬小阿兄的蛇，用嘴咬死了它，把蛇膽給小阿兄吃了。阿兄說蛇膽能救小阿兄。」

她掃地很認真，抬起頭看了藍川一眼一邊繼續掃一邊說：「阿兄又拿家裡所有的錢去買藥，給小阿兄吃了。」小阿兄醒過來就好了，沒錢她並不在意，反正他們家經常沒錢，一直過得是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她掃得很仔細，邊邊角角都掃到了，將浮土掃成一堆。

果然是阿兄。藍川心裡感動。金環蛇迅捷如風，劇毒無比，只有它的蛇膽可解毒。阿兄為了救他，竟然徒手抓蛇，若是一個不慎，連阿兄自己的命也得搭上。

藍川默默地又喝了一口水，覺得腹中空空，前胸已經貼著後背，但他一句話都沒說。

藍溪放下掃帚，要去拿簸箕，又停下，恍然說：「小阿兄一定餓了，我給你拿吃的。」說完就利索地轉身出去了。

藍溪很快又回來了，後面還跟著才三歲的藍清，走路搖搖晃晃。藍溪手裡拿著一塊餅，只有半個手心大，舉到藍川面前，說：「阿兄走之前說的，這塊留給小阿兄吃。」一邊說，她一邊偷偷咽了咽口水。

她也很餓。她整整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可是小阿兄三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這塊要給小阿兄。

「阿姊，小阿兄。」三歲的藍清糯糯地喊著，眼睛也緊緊盯著那一小塊餅。他也很餓，但是懂事地沒有開口要，阿姊說了，這塊是小阿兄的。

藍川看著懂事的阿弟阿妹，將那塊餅接過來，掰成三份，自己將較小的那塊一口吞了，然後下床，將較大的兩塊給阿弟阿妹一人一塊，笑著說：「這些給你們吃，我去找阿兄。」他要去火石谷，找阿兄，順便撿些火石回來。

藍溪接過小小一塊餅，喉嚨動了動沒吃，說：「小阿兄，這是給你的。」

藍清也沒吃，看著藍川不說話。

「小阿兄給你們的，快吃。」藍川笑著揉揉他們的頭，說，「我去找火石，等我回來，就有很多吃的了。」他現在非常自信能找到很多火石。

藍溪笑了，這才開始吃餅，不由自主露出急切，她真的很餓。藍清吃得更急，小嘴咕甬著，一刻不停。

藍川看著皮包骨的阿弟阿妹，暗想，他以後一定將他們養得白白胖胖的。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道呼喊：「阿弟！阿妹！小阿弟！」

「阿兄！」藍川藍溪藍清同時大喜，藍溪一轉身就跑了出去，藍川抱起藍清，也跑到了門外。

外面呼喊的正是藍津，他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本來就是抽條的時候，他更是瘦得幾乎成了細條。他的長相清秀，一雙大大的眼睛泛著笑意，手裡拿著一個破袋子。

「阿兄！」藍溪跑著撲了過去，抱著藍津的腿不撒手。藍清也是，從藍川懷裡掙紮下來，也撲過去，抱住了藍津的另一條腿。他們兩個的表情完全一致，仰著頭，對藍津笑得露出一口小牙。

「阿弟阿妹。」藍津笑著摸摸他們的頭，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紙包，遞到他們面前，「阿兄帶餅回來了，快吃。」他離開了兩三天，家裡只有一點吃的，不用想也知道阿弟他們都餓壞了。

「哇！」藍溪和藍清笑得更開心了，看到袋子裡面有四個餅笑得幾乎看不見眼。藍溪拿出一個掰開，一半遞給藍清，兩個人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藍津笑著拍拍他們，來到藍川面前，擔心地上下掃視，問：「好了？」

「好了。」藍川也笑，說，「下次阿兄還要帶我去。」

「行。」藍津點頭，拿了一個餅，給他，「快吃吧。」

藍川確實餓得狠了，接過餅狠狠咬了一口，三兩口咽下去，問：「阿兄吃了嗎？」

「我吃了。」藍津拍拍自己扁扁的肚子，笑著說，「這次運氣好，撿到了三塊火石，夠咱們吃好幾天了。還有這個。」說到最後，藍津的聲音大起來，將手裡的破袋子舉著，將三個阿弟阿妹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後，開心地大聲說，「正好碰到一隻兔子，咱們有肉吃了！」

「哇！」藍溪藍清一聽，眼睛睜得大大的，都快高興瘋了。肉他們一年也吃不著幾次，早就饞肉味了。

藍川也很高興，卻不是因為有肉吃。他偷偷掃了阿兄上下，發現他只是受了些擦傷，微微放了心。阿兄的運氣一向不錯，跑得也很快，要不然也不能將他們三個拉扯大。

藍津從破袋子裡取出了一隻已經沒氣的兔子，也很開心。在火石谷，他都準備回來了，卻碰到了這隻兔子，運氣真好。

藍津拎著兔子，笑著說：「兔子皮剝了，等冷了穿衣服里，暖和。兔肉留著慢慢吃。」

「嗯嗯。」藍溪藍清都瘋狂點頭，開心地要飛起來了。

藍津左手拿著兔子，去拿家裡唯一的刀，笑著說：「我現在就干，今天我們就吃肉！」

「好哇！」藍溪藍清開心得跟在藍津後面，想要看他殺兔子。

藍津一臉笑容，將刀舉得高高的，要將兔子劃開，哪知刀是落下來了，兔子皮卻紋絲沒破。家裡的刀實在太鈍了，本來就是別人扔掉不要撿回來的。

「哈哈哈。」藍津先笑了起來，說：「刀該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