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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不是拜你所賜。」離淵皮笑肉不笑,「非要我把你帶來這裡,現在我也不幸中毒。」

葉灼:「……很對不住。」

區區近身接觸,這人就中了,樓客到底下的什麼藥?

離淵:「還有,你這寒潭似乎不能解毒。」

「但能壓制。」直到此時葉灼才遲鈍地發現那縷異香變了。原來的味道里又摻雜了一道別的,比那情毒香息更為清寒,卻更加難以抵禦,似乎直侵心魂。

水波冰冷入骨,但那清寒香氣中,他靈台再度昏沉,思緒難以聚合。

「味道不一樣了。」葉灼緩慢說,「你聞出來了麼?」

「當然不一樣!這是我的——」

說到一半這人竟然用一個自暴自棄的姿態把自己整個淹進了水裡,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才重新冒出來,借著月光,葉灼看見他耳朵尖泛著一點紅色。

「……這是我的信香。」

葉灼一時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離淵也抹了把臉,語氣極度冷淡惡劣:「現在怎麼辦?」

葉灼不甚清明地搖了搖頭。

此時此景,還能怎麼辦?

今日寒潭格外動盪,神思恍惚之際,腳下無根,水波捲來,葉灼向前踉蹌了幾步,正撞在離淵身上。

那東西霎時間百倍發作,似檀的異香剎那籠罩了他,隨之而來的就是完全無法控制的變化。

毒性已暫抑,餘下的只有鋪天蓋地的灼熱慾念。只有靠近這絲縷香息的源頭,才能解脫。

墨一般的長髮散在離淵胸前。

「葉灼?」離淵拍了拍他的臉,得到的卻只有急促起伏的喘息聲。

離淵垂眸,再次抱起葉灼,往水淺處走去。

葉灼幾乎是本能地把自己的身體靠近他,像火海之中靠近唯一的水源那樣。

人已經不清醒了。

十年了。

十年間,離淵想過很多次,再見這個人的時候,他會在做什麼。

亦想過許多次,再見的那天自己是要自報家門,還是先一劍刺去。

——卻唯獨不曾想到今天這般難以言說的境況。

他把葉灼平放在淺灘之上。

「葉灼,」聲音沉沉,「你真記不起我是誰?」

葉灼勉強睜眼,眼神卻始終朦朧渙散。月色下,他窄長的眉蹙著,皮膚是冷浸浸的白,眼尾卻是紅的,如沁血一般。

離淵:「十年前——」

葉灼根本不想聽他在說什麼。

又是七年,又是十年,他仇家遍地走,要是每個都去記住來歷,還練什麼劍?

葉灼嘴唇微動。

離淵傾身下去,聽他要說什麼。

「廢話……少說……」

第2章

本已零落的衣袍徹底散開,浮蕩在清淺的潭水裡。葉灼肩背抵著淺灘上粗糙堅硬的卵石,但疼痛的觸覺仿佛已經被推到很遙遠的地方。

混亂。

唯有波濤拍岸的聲音維繫著一線飄搖不定的清明。直到月沉東山,毒性漸散,方知今夕何夕。

葉灼下意識里第一個念頭是,劍在哪裡?

神念既動,靈劍受召而來,從遠處飛至他手中。

手指觸及劍身,葉灼方覺一絲安穩。然而下一刻手中靈劍便被人奪走,離淵的手握回他手腕壓在身側,在他耳畔冷聲道:「把它放下。」

葉灼不滿抬眼。

憑什麼?

熹微的晨光里,他的目光正撞進一雙暗金色的眼瞳。

竟是一雙豎瞳。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葉灼剎那警戒。

「把劍還給我。」他說,「不拿劍怎麼比過?」

「比過?」那人抬起他的下頜,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驀地,葉灼心中升起被獸類注視的直覺。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力氣比過?我說過了,等你好了,我會再來。」離淵靠近他耳畔,「別急,我為你而來。該算的帳都會一一算過,絕無遺漏。」

葉灼手指在身側摸索劍身,離淵反按他,拉扯間葉灼感知到熟悉氣息,反手要握劍柄——

他的意識忽然空白了一瞬。

一聲冷笑在耳畔響起。離淵看著他:「想要你的劍,抓我手腕做什麼?」

斷續的記憶忽然連成一線,看著那雙暗金的豎瞳,這人說過的幾句話閃電般在葉灼腦海回掠。

「……你的劍?」

「這是我的信香。」

「葉灼,你真不記不起我是誰?」

「十年前……」

「我為你而來,該算的帳都會一一算過,絕無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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