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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灼手指輕叩劍身:「他們繪製四海堪輿圖,是為了——靈脈?」

微生弦露出個心照不宣的微笑:「無非是他們名門大派的靈脈不夠用了,想以堪輿圖縱觀天下山川,推算新靈脈所在罷了。山雨欲來啊,出去採藥的阿姜聽到風聲是已經回來了,危月君那邊我也送了信去。地底下睡覺那位,打算占個黃道吉日搖醒。夏大師已消失了五個月,不過無妨,該回時他自會回來。到時我們六人俱在,自不懼仙道風波。」

葉灼微頷首。

微雪宮說是一個門派,其實只有六位宮主。其餘數人都是他們的道童、劍侍、藥仆之類,偌大地界,連一個會喘氣的徒弟都未收進。

這樣也不錯,清淨。

「我有要事,明日下山,一月便回。」葉灼說,「既是山雨欲來,你回去修煉吧。」

便是要逐客的意思了。

「阿灼。」微生弦忽然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葉灼看向他。

微生弦認真地注視著他:「阿灼,如果你遇到了什麼事,什麼人,一定要告訴我。」

「好。」

「此次下山,也務必萬事小心。」

「嗯。」

「阿灼。」

「?」

「我與你若是不做好友,」微生弦眼中帶笑,說,「做道侶,你覺得如何?」

葉灼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不如何。」葉灼說,「我修無情道,你不知道?」

「知道啊,沒關係。」微生弦說,「你只要回答我,好,或不好。」

「不好。」葉灼答得很乾脆。

一陣風起,瓊花瓣紛揚落下,卻沒有一片落在葉灼身上。他就那樣坐在原地,手指握著瓷白的酒杯,酒杯里映出的倒影比月光更薄冷。

微生弦:「那我回去了。」

轉身後,身後卻又傳來那人清冰琅玉般的嗓音:「你有心魔執念?」

「若有,你又待如何?」

葉灼冷冷打量著他,神色陰晴不定。

「你若想效仿道宗那個……」葉灼一時沒想起那位首徒的尊姓大名,繼續道:「今後就不必再來了。」

「才過幾天,你不會連那東西的名字都忘了吧?」微生弦連連搖頭,嘆息,「看,沒心沒肺的,睡你有什麼意思。」

葉灼不發一言,只是靜靜打量著他。

對視間,微生弦忽地笑了,神色許多:「好啦,你且放心。本道長只是偶逢情劫,又不是色慾薰心。既沒有心魔,亦不是執念。」

「得之失之都是命中如此。既是劫數,我自渡就是。」

話音落下,天地間一陣極玄妙的氣機湧起,環繞在白衣道人身畔,澄淨如秋水。

損耗大半的修為,竟在剎那間復甦如初。

微生弦得意揚眉:「好了,這不就渡過了?可見像本道長這樣的天縱之才,不在苦修,而在頓悟。」

葉灼朝他一舉杯。

微生弦微笑,而後飲下杯中酒。

這酒極烈,可稱百年不遇。兼有那人對飲,更是千載難逢。

可惜了,沒能嘗出是甜是苦。

微生弦走後,葉灼一個人喝酒。

夏大師窖里挑出來最烈的酒,他喝水一樣,面不改色飲下三杯。到第四杯時,高處傳來一聲冷笑。早有預料似的,葉灼僅用餘光往那裡淡淡看了一眼。

有人自最高處的檐角飄然下落,一個黑袍華美的挺拔身影向他走來。

不遠處,寒潭水似有感應,隨著來人的腳步一波一波掀浪拍岸,如碧海潮生。

龍生而馭風雷水電。

在十步之外站定,離淵抱臂看著葉灼。

「真想不通,」他說,「一個又一個,怎麼會喜歡你這樣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之人。」

葉灼:「興許是鬼迷心竅吧。」

離淵深以為然:「看來你還算明白自己的為人。」

葉灼笑了笑:「不然怎會拔你鱗片。」

離淵神情陡然冷下來:「既然已經想起來,那我與你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把長劍自虛空化現,被他握在手中。

葉灼看去。以他的見識,不難看出這亦是一把曠世神劍。劍身暗白如骨,通體凜冽,其上以古體篆刻「勿相思」三字,大約就是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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