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像是方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樣子了。
離淵伸手把那道血痕拭去。
稍探脈息,雖然活著,但也僅僅是活著。
離淵意識到,此人或許需要些許安置。
並且,也是時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怎麼把人帶走?
此情此景,似乎把葉灼抱起來帶走是最合理的選擇。但離淵並不很想這樣做。
……總覺得那樣的行為過分奇怪,不像是仇人之間應該發生的。
——於是他變成龍形,把葉灼叼走了。
葉灼的意識漸漸回籠時,一時未能判斷自己身在何處。
身周環繞著奇異的寒涼潤澤之氣,不知所從何來,但經脈覺得舒展,仿佛浸在水中。
唇齒間殘留著一道略有熟悉的丹藥芬芳。
身下是什麼柔軟的所在。
葉灼驀然睜開雙眼。
眼前是一片朦朧的靈力白霧,身下同樣,伸手去碰,只覺得冰涼柔軟。
——好像被封閉在什麼地方,感覺不到氣息流動。遠處有幾團圓潤的柔光。
葉灼起身。
上方有東西隨他起身的動作緩緩打開,外界的光照進來,葉灼終於看清自己身處什麼地方。
——是一個晶瑩雪白的貝殼中。
隨著他起身,那巨大靈貝自發打開上殼。
朝對面看去,果然,對面擺了個墨玉軟榻,前方還有個剔透的琅玕案幾,案上設有幾顆夜燭明珠。
陸上並沒有這些靈物,自然是來自海中。
海中有明珠,還有龍。
明珠光暈里,離淵在案前端正看書。
看起來倒是人模人樣。
世人讚美旁人儀表出眾,常說其有鳳表龍姿。不失道理。
再看兩人所在,是一處與晶瑩陳設截然不同的空曠山洞,除去夜明珠的光芒外就只有上方山石縫隙里透下來的一疊天光,石壁上蒼苔遍生,不知是蜀地哪處山中的天然洞穴。
「醒了?」離淵抬頭看他。
耗損如此之巨,原以為起碼要昏個三天三夜才能甦醒,倒比預想中更早些。
葉灼看著周身白霧:「多謝相救,這是什麼?」
「療傷用的。」離淵說,「不過也無大用,你不想待就出來。」
療傷只是順帶,主要是塞進貝殼裡可以合上。眼不見心不煩,正好專心看書。
靈霧潤澤,細微修補著經絡暗傷,葉灼坐在殼緣看著他,昏倒前的連串記憶浮上心頭。
蕭鎮宗引路,武宗截殺,道宗埋伏。
若是武宗出手把他殺了,自然是冤冤相報,死了也無甚出奇,江湖恩怨而已。
若武宗不能,自然還有道宗收尾,到最後依然做成武宗尋仇殺人,死無對證。
可惜未能如他們所願。
「第三次了,」只聽離淵道,「每次見你,都會死人。」
第一次是有人下毒,第二次是有人自戕,這次更是上清山設伏截殺。死了是他們咎由自取,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葉灼很不想答。
「你們人間的仙道,每天就是這樣刀光劍影你死我活麼?還是說你為人不佳,故而次次霉星高照?」
「一向如此。」葉灼說。
也不知道答的是前句,還是後句。
離淵聞言似乎沉默些許。
過一會才聽他道:「所以,蜀地根本沒有劍聖,對麼?」
葉灼:「從未有過。」
離淵:「原來你們都是如此。」
葉灼闔目調息,並不言語。
看他全不在意的模樣,離淵好奇:「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幫你?」
幫都已經幫了,箇中原因問或不問也沒什麼區別。
何況這條龍的心思並不難猜。
葉灼:「大抵是閣下善惡分明,覺得他們比我更壞吧。」
不然,也不會忽發那「風雨如晦」的感想了。
「不錯。雖然你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但此事是他們居心險惡,更無道理。」離淵說,「何況此事也和我也有些關係。他們說的那人是我殺的,叫什麼來著……樓客?」
「那人必死無疑。」葉灼道,「算計而已,與你無干。」
「那他們以後會不會還來殺你?」
葉灼:「隨他們。」
當日蕭鎮宗話一出口他就知蜀地必有埋伏。既有人煞費苦心,他自然赴約前往。若以後還有動作,更是樂意奉陪。
倒是這條龍,為什麼連蕭鎮宗和他說過什麼話都知道?
葉灼看向離淵,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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