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出口,都覺得陌生。
「再不成,」急促地喘了口氣,他說,「我就拿你煉爐鼎。」
怎麼,這次連「龍離淵」都不喊了麼。
離淵模糊地應了一聲,往上去叼他耳廓,手指穿入流水般的凌亂長發。
那香片的確有效,燃起之後,神智不再如上次那般,陷入斷續昏沉的境地。
功法自然流淌。
可是所有感觸都變得格外清晰。
長發散落,葉灼咬著他的肩頭,離淵能感受到他壓在喉中、混亂的喘息,這時候他會安撫般順著這人的肩背。肩胛的線條只是在手下感觸都覺得漂亮得驚人,像欲飛的蝴蝶。離淵覺得如果從背後看一定會更像。
這個叫葉灼的人,渾身上下好像沒有一處地方是不好看不剔透的,像是天命精雕細刻的工筆美人。
天意還真是自相矛盾。
要給一把最鋒利的寒光湛湛的長劍,又刻上最瑰麗的花紋。
就不怕雕琢的時候,把那薄如蟬翼的玉質弄碎了麼?
世間事,向來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很多時候,不應求十分圓滿。這種事若是要他做,他會不忍。莫名其妙地,離淵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
其實離淵還想聽聽葉灼在這時候的聲音,想知道那清冰琅玉般的音色徹底散亂後是什麼樣子。
但葉灼不想的話就不出聲也好。
只是被咬著肩膀而已,那力度對人族來說興許會痛,但對真龍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有時候聲音吞在喉中,像是那個人在哭。
有那麼兩三次離淵真的覺得這人的聲氣像是細碎的嗚咽,像被欺負得哭了,扳過他的臉頰來看,並不是這樣,那雙眼睛只是霧氣朦朧地渙散著,身體不自然地一下一下顫抖。
看來自己並不算是很過分,離淵安心地繼續了。
這次葉灼的意識是堅持到了後半程才化為烏有的。
所謂功法,自然也隨之雲飛雨散了。
但是終於結束後,看起來比上一次的模樣還要凌亂。
薄胎白瓷一樣的身體,過了許久還在懷中細微地抽搐著,雙目好像都映不出他的影子了,四肢茫然地環著他。
「好可憐。」離淵心中生出忽然這樣的想法,於是一下一下親他臉頰和被薄汗沾濕的長髮。
終於感到那人手指動了動,力道像是要推開他。
離淵已經深知,每當這種翻臉不認人的行徑出現時,就是這人醒了。
「……」
葉灼醒來時覺得自己甚至已經沒有和這條龍甩臉色的力氣了。
「還好麼?」離淵扣著他手腕,靈力已經探過他經脈,「你看,有恢復了。」
葉灼偏過頭根本不想看他。
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或許該檢視自身經脈。
神識內視,經脈根骨如何尚不能下定論,靈力修為,確實是恢復到將近四成了。
蒼山靈氣充沛,他和離淵各自的靈力又好像尤其相合——幾天前和太緇太皓打到最後,離淵給他的那些靈力,雖然與自己的不同,但用起來卻宛如自身般毫無阻礙。
兩相作用,修為恢復的速度,比自己一人閉關快了許多,溫潤自然,並無什麼拔苗助長的隱患。
從前也曾積下細微的經絡暗傷,被這龍裝進貝殼後修復了一些,現下又癒合了更多。
功法雖然沒有徹底運行完畢,但畢竟算是有所成果。
再看離淵,覺得順眼了很多。
一看之下,這條叫離淵的龍似乎又在想幫他穿衣服了。
——這又是什麼奇怪的堅持?
其實,離淵覺得那些散落的衣物已經近似被扯壞,無法再穿了。
可是這人現在的樣子,實在有些不成體統。
放下手裡的布料,他問葉灼:「要清理一下嗎?」
葉灼沒什麼出聲說話的想法,點了點頭。
然後離淵把他抱起來了。
葉灼:「?」
這是要做什麼?
他方才點頭,只是覺得離淵大概會丟個清潔法術過來。區區法術,這龍是會的,依稀記得上次殺完人他身上濺了很多血,不知怎麼被離淵弄到山洞裡,醒來後就是被清潔法術處理過的模樣了。
但葉灼懶得詢問。
隨便這條龍愛做什麼,他已經不想去理解。
——然後就被抱去了暮蒼峰後院。
後院有一座十丈見方的寒池,由白玉砌成,用法術引了寒潭水流注,水面上被風姜放了幾朵白玉睡蓮。
葉灼依稀記得這池子是微雪宮建立之時,微生弦用那半吊子風水望氣的修養,拿一方羅盤裝模作樣轉了幾圈定下的。
他修煉時本就喜歡臨水,也無異議。於是就修了此方寒池。
但他其實並不常來此處。
為什麼這條龍對他暮蒼峰如此輕車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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