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蘇亦縝頷首。
然而看著離淵拔劍,蘇亦縝心中忽生不祥。
便謹慎道:「離淵兄不會也像葉二宮主一般,初出劍便要破我道心吧?」
離淵眼中似揚起輕輕笑意:「放心,我和你說的那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話讓葉灼聽了只想冷笑。
看著蘇亦縝,離淵認真道:「蘇兄,劍是百兵主。葉二宮主說他的劍,每一劍都要殺你。那我每一劍,只要勝你。」
——怎麼又回到原點?
蘇亦縝按下心中困惑,虛心道:「離淵兄,請指教吧。」
經過與葉二宮主的比劍,他已經不是來問道了,只把自己當做初涉劍道的弟子一般。
……事實上,他現在感覺自己確實是。
只見眼前劍光如浩蕩百川,剎那分開天地。
如同高山仰止。
第27章
蘇亦縝接住了離淵的第一劍。
他也接住了下一劍。
可是從接下第一劍起,他就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一件事:
贏不了。
那種感覺像是站在天與海之間,看見海上生明月。你只能抬頭看著它升起,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改變。
你手中劍再快再慢,再強再弱都無所謂,全都在海潮環抱之中,都在明月朗照之下。
明月會俯視著你,如同俯視在它之下的眾生。
而海會淹沒你,它深沉無底,再善泳的人最後都會沉入幽深的淵海中。
和葉灼比劍,輸的那一刻,腦中是一片瀕臨死亡的空白,甚至無法意識到自己是怎麼輸的,他要打敗你就好像一把無雙的寒劍自然削鐵如泥那樣簡單。
而和離淵比劍,你會清楚地看見一切——你的劍意、劍法,你的劍道領悟,甚至你的修道之心都遠不如他,那是天淵之別。
無所謂什麼分出勝負。他出劍的時候你已經輸了。
他會要你輸得心服口服。
當然,面對著葉二宮主的劍,他活著,你死了,自然也是心服口服。
截然不同的劍法,帶來完全相同的結局。
山外的世界,原來是這樣麼……?
難道是劍宗的千年劍冢,歷任祖師,都太弱了麼,為什麼現在再想他們的劍,都像紙糊一般?
師長都說他有天生劍魄,天然劍心,是世所罕有的劍道奇才。
——原來,其實只是鼓勵自己的話語?
蘇亦縝感到茫然。
原來,自己只是資質平平,還要從頭開始,再煉劍心,再鍛劍道。
不錯,就是如此。
他手中揮劍動作不停,抿唇繼續迎上離淵劍氣!
一鉤新月之下,人影起落,劍光飄零。
風姜有氣無力地托腮看著,由於看不太懂,眼皮又開始下墜。
微生弦冷不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阿姜,聽本道長一席話,你還是看看吧。長長見識,也好。」微生弦語重心長。
「阿姜啊,阿灼的劍你早知道,不必再說。天上地下,那條路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走得來。可是現在你看離淵兄的劍。」
「天意茫茫何其難求。自古來多少劍聖,多少宗師,忘卻所有,洗盡鉛華——他們畢生想要領悟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劍。」
風姜打起精神。
「天之道,何其清明,何其混沌。」微生弦似是出神,「若要修到此境界,非要至深至淺,至真至濁。真是難得。」
風姜原本被搖起來看劍,是清醒著的,可是微生弦說起話來仿佛有無數個四字詞語在流淌,很快他再度入睡。
最後微生弦搖頭:「我看你離合體還有很遠。」
「剛剛誰在詛咒我?」風姜醒來時正好看到蘇亦縝落敗。
「喔,小蘇好可憐。」
「噓。」
最終,蘇亦縝接了三百五十一劍。
比第一次對上葉二宮主時多了十劍,顯然,這是因為他和葉二宮主比劍的一天一夜裡,劍道直覺確有提高。
——提高了十劍。
其實若論起劍上鋒芒,離淵的劍,不如葉灼。
可是將所有劍招連起來,他的劍里別有一種無垠的威嚴,像洪荒日月。
蘇亦縝形容不出那是什麼。
就像他也形容不出,葉二宮主的劍中,那一種如火焰如鮮血般的決絕,到底是什麼。
他只是握緊自己的劍,腦海中,兩種截然不同的劍道在交織旋轉。
一柄劍在葉二宮主手中,正如他所說,是殺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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