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趙西總能想出不少樂子來逗大家開心。
所以當趙西沉默下去之後,隊伍里的氣氛就出現了低谷。
在進入極夜兩個月的時候,她們終於趕到了進入高原地區的最後一站——「千溝市」。
一個不大的兩居室客廳里。
貼著牆壁擺放的雙人沙發。
趙西靜靜地坐著。
四周很安靜,除了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趙西感覺這裡仿佛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這種感覺特別熟悉,就像小時候每次挨打之後,自己躲在山上窩棚里時的那種孤獨與無助。
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呢?
一陣涼意貼在了趙西的臉上,將她從回憶的漩渦里拉了出來。
「在想什麼?」祁歲聿將手裡的啤酒塞到趙西手中,自己也打開一罐。
想起來了。
那之後,小老太太總會揣著各種各樣的好吃地找到自己,然後抱著自己在窩棚里一起數星星。
想到這裡,趙西笑了笑,打開啤酒,猛喝上一大口,問道:「雲暮姐睡了?」
聽到沈雲暮的名字,祁歲聿的眉眼瞬間柔和了下來,眼神中滿是愛意。
她轉過身,跪在並不柔軟的沙發上,啤酒放在窗台的一邊。
手臂交疊著放在窗台上,下巴搭在上面,看著外面的雨景,輕聲說道:「我不在,她睡不好。」
趙西也學著她的樣子,趴在窗台上,語氣里滿是羨慕,「真好。」
「你也會好的,我們都會好的。」
「是啊。」
趙西抬頭望向天空,極晝之後就是漫天的雨幕,她不禁有些感慨,真是好久都沒看到星星了。
就在祁歲聿以為趙西並不準備告訴她心事的時候。
趙西突然開口,「我要走了。」
祁歲聿聽出趙西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愧疚。
「你要走去哪裡?」
「回家去,也不對,準確地說應該是要去找我的外婆。」趙西想到那個倔強又慈愛的小老太太,眼神中是深深的思念。
「歲姐,你知道大山嗎?那種靠一雙腿根本走不出來的大山。」
趙西轉過身,把自己深深埋進沙發里,濃重的無力感如同一層厚厚的陰霾,將她緊緊籠罩。
「聽說過,不過沒親眼見過。」祁歲聿手裡的啤酒罐碰了碰趙西手裡的啤酒,語氣柔和卻又充滿力量,「但是,再大的山,也比不上我們這一路走過的距離。只要你下定決心,就一定能走出來,不是嗎?」
趙西仰頭將罐中的啤酒喝完,白色的泡沫從她嘴角邊滑落。
「我已經走出來一次了。」她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滄桑。
「我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我媽因為生我難產去世了。家裡除了外婆,沒人歡迎我。」趙西的眼神變得黯淡,思緒陷入那段黑暗的回憶中。
「後來,我爸又娶了一個女人,她給他生了個兒子,從那以後,我在家裡的日子愈發艱難。每天天還沒亮就得幹活,吃不飽飯是常事,挨打更是家常便飯。」她的聲音顫抖,痛苦的過往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但有外婆護著我,我總覺得那還算是個家。我常常想,等我長大了,就帶外婆離開那裡。」趙西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情。
「只是,還沒等我有能力帶外婆走,家裡就傳出要給我定親的消息。」
「他們為了給那個還在牙牙學語的訂一門好親事,竟然要把我賣給一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頭。」
趙西的聲音充滿了恨意,她手裡的易拉罐,不堪重負,逐漸扭曲變形。
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祁歲聿溫熱的手掌,輕輕搭在趙西的肩膀上,無聲地拍了拍,試圖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
趙西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情緒。
「那時我才十歲,大字不識幾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唯一的念頭就是逃跑,可那座大山實在太大了,我怎麼也跑不出去,最後還是被抓了回去。」趙西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絕望。
「他們把我關在柴房裡,家裡一天一個樣,到處都布置得越來越紅。直到柴房的門上也貼上了喜字,我知道,我最後的期限到了。」
「但是我也沒有認命。你知道嗎?那時我在身上偷偷藏了一把小刀,想著要是那些人敢來,我就跟他們拼了。」
「我會躲在門後面,不管進來的是誰,我都會一刀結果了他,我會讓他們知道,我不會就這麼認命地。」
「可是,最後走進柴房的人是我家小老太太。」
「那天的天特別黑,可星星卻亮得刺眼。她就那樣,帶著我跌跌撞撞地往大山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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