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畫聞言也不急,就這樣安靜地站著,等著應咨的動作。
許久,接近一炷香之後,應咨見姜盈畫依舊站著不動,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舍的神情,才方知姜盈畫決心已定,他強留也無用。
再強行在一起,只有相對無言。
思及此,應咨終於抬手,在休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盈畫見狀,眉心微動,上前去,將休書拿了起來。
白紙黑字,從此緣分已清,兩無掛礙。
姜盈畫看著坐在位置上不動的應咨,將休書折好,放進袖子裡,旋即福身,對應咨做了拜別的最後一禮,嗓音發顫:「山高水遠,願此後郎君自珍重,百歲無憂。」
應咨看著他,沒應這句,只道:「你的那些嫁妝,都還在庫房裡,應家沒有動用,你可以盡數帶走。」
他頓了頓,又若無其事道:「城中還有幾處宅院田地,我買後並沒有住過,乾脆都贈於你吧。你房中伺候慣了的幾個小侍僕役,也都一併帶走,我屆時叫管家將他們的奴籍文書交給你。」
他向來話少,臨到分別的時候,卻意外地話多了起來,絮絮叨叨說了很久,都是有關財產分割的事情。
應家的家大業大,要從頭開始分割,總是分不完的。
除了歸還姜盈畫的全部嫁妝,應咨將自己名下的半數宅院都給了姜盈畫,還有這幾年來自己的所有俸祿賞賜,只要是錢,都換成了大額銀票或者黃金,全給了姜盈畫。
眼看著姜盈畫的馬車離開,應咨才遲來地察覺,自己現下可真的是兩袖清風,兜里一個鋼鏰兒都沒有,真的是個窮光蛋了。
負手看著姜盈畫的車馬離開,應璉看著應咨默然的神情,嘆氣道:「哥,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欲言又止:「嫂子他.........」「都別說了。」應咨抬手下壓,直住了應璉的話題:「若再強留他,他免不了又生心結,到時候夜裡輾轉反側,反而讓彼此都身心俱疲。」
應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他這般,我也難受。不如放他離開,讓他從此清淨,不再受那生兒育女的苦楚。」
「哥,那你呢?」應璉一句話就把應咨問住了:「你的心,從此就清淨了嗎?」
應咨:「............」他沉默片刻,最終也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地又嘆了一口氣。
姜盈畫走之後,一向身體健康的應咨忽然發起了高燒,大病了一場。
他的病來勢洶洶,燒的渾身骨頭疼,什麼東西都吃不進去,夜裡還喃喃說胡話,把向來穩重的楚袂都嚇壞了,整日整夜地守在應咨的床前,看著應咨掉眼淚,直到三天後應咨的燒退了,才緩緩放下了心。
她一開始還怪應咨自作主張和姜盈畫和離,應咨高燒生病後,她只恨自己豬油蒙了心,答應了與姜家的那門親事。
一場親事,沒緩和應姜兩家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反而讓兩家人結下了更大的梁子,如今兩家皆兩敗俱傷,彼此都視對方如同仇敵那般,相互憎恨。
而另一邊,姜盈畫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雖然他有了一筆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但沒了應咨,他只覺每日每夜都無比難挨。
尤其是第一天住進沒有應咨的宅院,孤身躺在冰涼的床上,一想到再也見不到應咨,姜盈畫就有些想哭。
可哭又有什麼用呢?
禍是他闖出來的,和離也是他提出來的,就算是他把眼淚都哭幹了,應咨也不可能為他再回頭了。
自己一個人流眼淚哭沒意思,姜盈畫哭了一會兒就哭累了,模模糊糊又睡了過去。
夢裡又夢到應咨。
姜盈畫衝過去抱住他,可應咨身姿似仙一般飄渺,姜盈畫還未抱住他的腰,應咨就如同一陣風沙散去了,任姜盈畫怎麼努力,也無法抓住。
夢裡他哭了一夜,夢外他睜開眼,眼淚也打濕了枕巾。
他不敢說自己和離後第一天就後悔了,他不配。
呆在昏暗的小屋裡,既不點燈也不清掃,頭也不梳,飯也不吃,昏昏噩噩地過了幾日,就在姜盈畫以為自己要爛在屋裡發霉的時候,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姜盈畫流淚的眼睛被慘白的陽光刺進來,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睛適應了好一忽兒,才看清門口站的人是誰。
是他的前嫂子,沈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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