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暴怒的神情也逐漸冷靜下來,片刻後嘴角微動,喚道:「遷鶯......」謝貴妃聽到他喚自己,款步輕動,來到了周帝身邊。
周帝抓住了她的手,緊緊不放。
謝貴妃仰起頭看著他。
沒有孕育過子嗣的臉頰依舊年輕,歲月仿佛格外偏愛這個女人,給了她絕色的容貌,高貴的身世,出塵的性格和高超的口才,讓周帝始終對她著迷不已,難以自拔。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此事就暫時作罷。」
周帝看著謝遷鶯,對她道:「是他不配當你的孩子。改日我從宗室旁支中過繼一個子嗣,充至你膝下,等他長大些,我便立他為太子。」
謝遷鶯聞言並未說什麼,緩緩下跪,準備行禮謝恩,可膝蓋還未觸及地面,就被周帝扶了起來:「遷鶯,不是說了嗎,你我之間,不必有那麼多的禮節。」
謝貴妃聞言順勢站直身體,對周帝微微一笑:「多謝陛下。」
周帝摸了摸她的臉頰,眼睛裡帶著疼惜。
但當餘光看見仍舊跪在地上、一聲不吭的夏侯鶩光,他的眼神忽然又變的鋒銳冰冷起來:「........至於你。」
他冷哼一聲:「既然你這麼不願意認母,」他頓了頓,似乎是在想要怎麼懲罰夏侯鶩光,門外忽然進來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走進來,來至周帝的心腹身邊,抬手附耳說了些什麼。
心腹聞言,臉色微變。
他看向夏侯鶩光,片刻後又行走至周帝的身邊,低聲將小太監的話告訴了周帝。
周帝一邊聽,眉頭一邊皺了起來。
夏侯鶩光沉默地跪著,縱然嘗到了滿嘴的血腥味,他也依舊平靜,不言不語。
「混帳!」
周帝聽完心腹的稟告之後,勃然大怒。
他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隨便抓起塌上的花瓶就砸向夏侯鶩光。
耳邊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響,過了幾秒鐘,有溫熱的血液先於綿密的刺痛從額角淌下來,模糊了夏侯鶩光視線,面前只見一片血紅。
他除了痛和紅,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受不到,只能聽見周帝氣喘吁吁道:「你,你竟然敢違抗朕的旨意,為那個賤人私設排位!」
他一腳踹向夏侯鶩光:「說,你還背著朕做了什麼?!」
夏侯鶩光被踹了一腳,依舊跪的很直,對他抗旨一時並不辯駁,在周帝又踢了他一腳,才慢慢道:「我母親不是賤人。」
他說:「父皇,或許在你心裡,會覺得一個毫無家世宮女的生命,卑賤如同草芥,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夏侯鶩光道:「可是她是我的母親。」
夏侯鶩光一邊說,一邊能感覺到被踢了一腳的胸膛隨著他說話的動作刺痛著,好像是連骨頭都被踢裂了,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已然咳嗽起來,斷斷續續:「我尊重我的母親,敬愛我的母親,為她設排位,有何,有何不對?」
「混帳!朕是你的父皇!朕的話你不聽,還因為一個死去的卑賤宮女,屢次忤逆朕?!」
他暴怒地用拿起一個花瓶,砸向夏侯鶩光:「你知不知錯?!」
夏侯鶩光被砸的嗆出一口血來,捂著胸膛咳嗽幾聲後,方用指腹擦去唇角的血,仰頭看著周帝,一字一句堅定道:「兒臣,沒錯。」
「你..........!」
周帝被氣得冷笑不已,連說了幾個好,喘息幾下後方道:「既然你屢次抗旨不遵,不服從朕、仇視朕,那從今往後,你也不必一直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了。」
周帝大手一揮,道:「從今日起,朕派你帶兵前往青州,駐守邊疆。」
他盯著夏侯鶩光,嘴角的冷笑一直未曾消解,甚至還變成了惡意的嘲諷,仿佛想要親自折斷自己兒子的傲骨,將他僅剩的尊嚴一同踩碎,無情碾入泥土裡:「無帝詔.........永生永世,不得回京城。」
夏侯鶩光抿了抿唇,聽見周帝對自己的命運下了最後的宣判,那一刻,竟然沒有恐慌,甚至詭異地有了一種大石頭落地的感覺。
十幾年來,日夜不曾消失的惶然、害怕、不安和恐懼,此刻終於有了結果——是由他自己的父皇,親手畫下了句點。
夏侯鶩光悄然將手顫抖著放至地面上,隨即俯下身子,對著周帝的鞋尖重重地磕了個頭,直到額頭沁出血來,他才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兒臣.........多謝父皇恩典。」
皇宮,是一座吃人的野獸,而現在.......他終於可以遠離這裡了。
第69章
三天後,當梁帝在早朝上下旨,宣布讓夏侯鶩光前往邊疆駐守時,每一個大臣的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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