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感激地看他。
景熙帝的大掌自她細軟的腰滑至她的手腕,指骨輕握住她綿軟的手手:「來。」
晨光下,鵝黃的蜀葵迎著光,燦爛絢麗,眼前的男人一身暗花繡飛禽走獸寬袍,配牡丹紋鞓帶,軒昂挺拔,從容沉穩,周身散發著抑而不發的威嚴。
當被這樣一個男人牽著手,哪怕知道是錯覺,她也依然會覺得穩妥安心,會覺得他可以為自己遮擋起一切風雨。
她心中惴惴,又覺納罕。
單論外相,這個男人並不如太子那般精緻昳麗,但是這周身的氣度卻足以讓任何女人心動神搖。
所以,是什麼樣的身份才能蘊養出如此驚艷的風華?
第18章 身份
哪怕離宮在外居住, 帝王的膳食也是別有一番講究。
黑漆嵌螺鈿的膳案搭配同色琺瑯面圓凳,所用碗碟皆是一水的官窯白瓷,紫檀邊座百寶嵌戲獅圖插屏前, 擺著三足鎏金銅炭爐, 厚重雅致, 裡面放著的顯然是最上等的紅籮炭,燒起來暖和, 也沒什麼味。
銅炭爐旁放著一處香幾, 香几上是一件青釉花瓶, 花瓶中的折枝木犀花散發出清芬漚鬱的香,讓這房內越發暖融舒服。
膳案上的茶食無一處不精,色香味俱全,裡面食材並不是多麼貴重, 卻都是新鮮且大耗功夫的。
比如這銀苗菜是取蓮在初生時的根莖, 也就是還沒成形的荷葉梗, 這並不容易得, 早一些還沒長出, 晚一些便老了, 泡在水中採摘大半日, 估計也就勉強得那麼一玉碟, 是以此物頗為稀罕金貴。
阿嫵確實有些餓了, 如今吃起來毫無禁忌,吃吃這個, 嘗嘗那個的。
這麼吃著, 她也是納罕:「這個是什麼菜?」
新鮮香甜,咽起來頗為爽滑。
景熙帝:「這是孔雀松。」
阿嫵:「孔雀松?」
景熙帝望向一旁的福泰,徵詢地問:「市井間叫掃帚苗?」
福泰忙笑著道:「公子說得是, 這是一味藥材,不過大傢伙都叫掃帚苗,一大早新采了最新鮮的尖尖,再用開水一焯,把廚子早就熬好的湯汁往裡面一喂,攪合攪合,這味兒沒得挑了!」
阿嫵:「掃帚苗,是用來做掃帚的那個掃帚苗嗎?」
福泰:「對對對,可以做掃帚的,但公子和娘子如今吃得是最鮮嫩的,長大了老了可以做掃帚。」
阿嫵越發覺得有趣,便又問起另一個,那個叫苣蕒菜,也是山林野菜。
福泰本要詳細講講這苣蕒菜,不過看看一旁景熙帝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忙閉嘴,藉機退至一旁。
景熙帝:「你若喜歡這些野味,等下帶你出去走走,這附近莊院裡各樣野味多,這個季節果子正是時候,花也開得好。」
阿嫵:「好!」
景熙帝將一旁玉瓷小蘸碟推到她面前,仿佛漫不經心地道:「你來皇都時,是乘船還是坐車?」
阿嫵隨口道:「先坐車,後來——」
她說到一半,視線陡然看向眼前男人,男人茶色眸子含笑。
她微咬唇,心裡想著,他故意這麼問的。
因為什麼呢,因為這些野菜都是皇都一帶的吧,或者北方的,她沒吃過,被他猜出來了?
她有些訕訕的,又有些尷尬,以及說不上來的彆扭。
兩個人有了滾燙熱烈的肌膚之親,仿佛這個世上最親密的夫妻,但其實彼此都存著防備,所知甚少,轉過身去,便可以是陌路人。
景熙帝:「怎麼,這就惱了?」
他用羹匙輕舀了香湯給阿嫵,用從未有過的耐性哄著道:「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一旁福泰聽這話,無言以對,又覺想笑。
他們的皇帝陛下啊,從來都是被捧著跪著,哪裡敢讓他有半分的不如意,如今遇到這麼一小娘子,可倒好,隨便說句什麼,竟然還得解釋。
三十多歲的帝王,龍威赫赫,什麼時候這麼放低身段過!
是因了這小娘子年輕貌美,帝王竟被人拿捏住了,還是因出了皇都,在這鄉野山趣的南瓊子,便多了閒情逸緻?
阿嫵也感覺到了,威嚴的男人難得有些服軟的意思,她覺得自己扳回一城。
於是她便笑了笑,乘勝追擊:「對了,郎君怎麼稱呼,阿嫵還不知道郎君姓甚名誰?」
景熙帝:「哦?」
阿嫵歪頭:「不然呢?」
她有些頑皮地道:「阿嫵便喚你野情郎?」
一旁福泰頓時眼皮一抽抽。
好大膽放肆,好不要臉的小娘子啊!
景熙帝自小學君子六藝,讀諸子百家,修帝王之術,是如切如磋的君子,是乾坤獨斷的帝王,如今卻被這孟浪小娘子冠以下流粗俗的「野情郎」。
福泰憋得臉都紅了,待要說什麼,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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