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念一想,卻是哼了聲:「他說我的阿嫵不上檯面,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卻一味躲在他懷中,絲毫不知禮節,這樣的女子,又算是什麼?父皇竟寵幸這種女子,真是昏聵了!」
旁邊福泰聽著這話,只恨不得堵住自己耳朵。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還是趕緊忘了吧!
太子想到這些,一笑,乾脆起身:「孤這就去看看!」
福泰待要拽住他,卻是不曾,急得直跺腳:「我的小爺啊!」
太子笑著故意往那主營帳處逛了一圈,因侍衛都在濠塹和矮垛牆,裡面倒是清淨,但是在那清淨之中,似乎別有一番異樣的氣息。
他的腳步頓住,一時臉紅耳赤,又有些不敢置信。
大早上的,妖女,竟如此蠱媚君王!
他英明果決的父皇,就這麼陷入脂粉堆里,就在這荒郊野嶺的營帳中,臨幸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關鍵父皇知道自己就在這附近,他並沒有絲毫避諱,不顧他君王和父親的體面了!
他說不出心裡的滋味,失望,不敢置信,或者,還有一絲別的?
他愣了好一會,突然明白自己是幸災樂禍,以及同流合污的快意。
他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慾,父皇如今為一女子所惑,以至於沉溺其中,這似乎也沒什麼,歷代帝王中誰沒個寵妃呢?
而父皇經此一遭,又憑什麼義正詞嚴地教誨自己,對自己也能網開一面?興許自己還能接了阿嫵回來?
正琢磨著,他聽到主營有了動靜。
他忙看過去,卻見垂簾被撩開,挺拔修長的父皇略彎腰,自營帳簾下從容而優雅地走出來。
在父皇走出來的那一刻,裡面的垂簾迅速被遮蓋嚴實了,他想看都看不到。
他便收斂了心思,恭敬地走上去:「父親。」
景熙帝淡瞥了他一眼:「帶弓箭了嗎?」
太子:「帶了。」
景熙帝:「好,陪我去獵幾隻野味。」
太子知道父皇要檢查他的騎射功底,忙道:「父親,這一大早的,父親還是多多歇息?」
畢竟才寵幸了女子……
景熙帝視線冷冷地掃過去。
太子頓時一個激靈,站得筆直恭敬。
景熙帝輕笑,笑得明艷篤定:「比一比?」
太子看著這樣的父親,覺得有些陌生,又覺得他比自己以為的年輕俊美。
他繃緊了下頜,恭敬地道:「孩兒不敢——」
景熙帝:「走吧。」
說著,他已經大踏步上前,衣衫翩飛,英姿張揚。
風吹著遠處的旗子,發出獵獵之聲,太子低首遵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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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阿嫵趴在營帳內,小心翼翼地掀起一點點小縫看著不遠處。
英姿颯爽的少年,威嚴沉穩的帝王,父子兩個踱步走到馬前,先後上馬。
晨間的風吹起他們的衣袂,看起來兩個人心情都不錯。
阿嫵知道太子當時走到近前,他肯定猜到了,甚至也許聽到了些微的動靜。
阿嫵便有種報復的快感。
少年郎笑得如此開懷,哪怕面對自己皇帝父親時勉強做出嚴肅模樣,但他心情依然是極好的。
可他永遠永遠不會知道,就在剛才,在營帳中,和他父親一起纏綿的是誰。
阿嫵確實希望他們永遠不知道,這樣她便能苟且偷生。
可萬一呢,萬一被景熙帝知道了呢。
如果景熙帝知道了,他一定會殺了自己,而且會讓她死得無聲無息,就此消失,世上都沒人知道。
於是阿嫵便好奇,如果現在她衝出去,讓太子知道真相,他還能無動於衷嗎?
他還能壓住少年人的血氣方剛,做帝王面前那個崇敬服帖的皇太子嗎?
阿嫵這種報復的念頭一脈一脈地衝上來,讓她幾乎衝動地想跑出去。
不過想了許久,她終於咬著手指頭,沮喪地趴在那裡。
其實挺難的,活下去就很難,更不要說給別人添堵了。
留給他一個荷包,告訴他等她死了拆開便能知道真相……這種事似乎只能出現在戲文中,於她來說很難悄無聲息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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