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是會懷念本科那段時間……」她說：「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作業寫不完。」

「你現在有什麼煩惱？」周羲和問。

她也說不上來。

這幾天，裴瑾覺得，那股空虛的感覺又將她席捲。

明明她很忙碌，每天忙著做飲品，忙著跟顧客打交道。

可是她就是覺得心裡依舊有一部分虧空。

身體是忙碌的疲倦的，靈魂卻空泛得厲害。

她嘗試用畫畫跟看書來彌補心裡的虧空，可是效果甚微。

後來她從一本心理學書籍看到一段話，大致意思是，她眼下的狀態是因為情感需求沒被滿足。

簡而言之，她需要一個男人。

回想這些年，她空窗的日子，最長不超過兩個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需要談戀愛。」

裴瑾話音剛落，車子猛地剎住。

她沒有防備，整個人彈跳起來，前胸砸他後背。

「怎麼了？」她問。

「有個小孩跑過去。」周羲重新啟動車子。

「你前不久才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周羲和沉聲道。

「我只是習慣有人陪著，突然身邊沒了人，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那頭遲遲沒有搭腔。

許久，裴瑾才聽到他說：「我正陪著你。」

「周羲和，你不如跟我說一下那個女孩吧，就是你寫信的那個女孩……」能讓周羲和念念不忘這麼多年的女孩，想必有過人之處。

「不想講。」周羲和利落地拒絕。

第19章 夜釣

周羲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上裴瑾的呢？

大概是高二的時候。

那個周五下午，放學後，他如常跟朋友到球場打球，以往裴瑾都會來看他打球，等他打完，兩人再一同回家。

可那天裴瑾說她有事，不來了。

球打到一半，中場休息，有人去奶站買奶，回來的時候給周羲和帶了瓶綠茶奶，又對他道：「我剛剛在奶站看到裴瑾了。」

周羲和「嗯」了聲，心想也許裴瑾忙完自己的事了，要來找他。

可直到那場球結束，裴瑾都沒來。

那天的夕陽特別美，校園裡有條著名的「日落大道」，從坡上往下走，能看到太陽緩緩落下，鑽過青磚白瓦的屋頂，墜入澄清的小欖河。

周羲和走在路上，望著天，覺得有些遺憾，如果裴瑾這時候在身邊就好了。

或許是神聽到他的呼喊，裴瑾真的出現了。

只是她身邊出現了一個男孩，他們並排走著，舉止親密，有說有笑。

少男少女沒有牽手，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但他們之間散發出的氛圍很明顯，這兩人正在談戀愛。

周羲和腳步微頓，他看著他們共飲一瓶綠茶奶的背影，胸口悶疼。

在日落大道的盡頭，裴瑾跟那男孩依依不捨地道別。

全程，她都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

那是周羲和第一次體會到「嫉妒」這種情緒。

他嫉妒那個男孩。

因為什麼會產生嫉妒這種情緒呢？他不傻。

他喜歡裴瑾，想把裴瑾占為己有，她只能陪伴在他身邊，跟他共飲一瓶綠茶奶。

他們本就該是一體的不是嗎？

為什麼要讓外人摻和進來呢？

周羲和被自己「暗黑」的念頭嚇了一跳。

就在他想轉身離開，裴瑾卻看到了他。

她朝他跑來，背著日光，長發飛揚，笑靨如花。

她在他跟前站定，對他笑道：「周羲和，我談戀愛了。」

那個男孩叫林澤乾，13班的，雖然他人笨笨的，成績不行，但是他帥啊，而且巨聽她的話。

那個絢爛的傍晚，周羲和被迫聽著她甜蜜的戀愛故事。

全程他心不在焉，而裴瑾情緒激昂。

那之後，裴瑾嘗到了戀愛的甜頭，談戀愛成了她重負高中生涯的解壓劑。

而周羲和就這樣，看著她換了一個又一個的男朋友。

再去幫她去善後那些或多情或薄情的男人。

有時候回想起過去，周羲和會嘲笑自己太傻。

仿佛他早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人生，早已成了裴瑾的附屬品。

假如沒有那個吻就好了。

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深夜，周羲和都會想，假如沒有跟裴瑾接吻，他會心安理得地繼續當她的死侍。

可為什麼偏偏要讓他嘗到甜頭呢？

……

裴瑾是在半夜被人叫醒的，她睜開眼，看到周羲和放大的臉，尖叫出聲。

周羲和連忙捂住她的嘴：「噓，別吵！」

裴瑾瞪大雙眼，把他的手拿了下來：「大晚上不睡覺，你幹嘛呢？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