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眼看著火竟然燒到了自己身上,唐頌頓時坐不住了。
他把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放,「老夫根本不認識什麼了悟了解的,這賊人死到臨頭,胡亂攀咬,豈有此理!」
他翻身跪在地上,抱拳懇切道:「請陛下明鑑!臣願與諸位一同前往大理寺,那了悟當面對峙!」
「來不及了,」殷祝說,「在招供完這番話後,了悟便咬舌自盡了。」
唐頌一噎,顯然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
「好一個死無對證!」他言辭之間怨氣橫生,冷哼一聲道,「罷了,陛下,清者自清,老夫無話可說!」
旁邊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人向他拱手:「陛下,唐大人半生為公,對大夏的貢獻有目共睹,臣願為唐大人擔保,他絕不可能做出對陛下不利之事。」
「臣也願意為唐大人擔保!」
「還有臣……」
殷祝聽著那一聲聲附和,支著下巴問道:「那既然如此,唐愛卿,朕想問你件事兒。」
「陛下請講。」
唐頌見殷祝沒讓自己起身,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在殷祝開口發話前,竟自己主動起身坐回了座位。
殷祝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他沒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用指尖敲了敲扶手,直截了當地問道:「前些日子新都衙門外有流民來敲登聞鼓,狀紙還沒寫完就因為填了唐大人的名字,就被兩側禁軍拉了下去,唐頌,這事兒你可知道?」
唐頌:「臣不知。」
「那新都流傳你在老家侵吞了一千兩百畝私田,當地耕夫無田可耕無路可走,只能為你家當佃農,還有人雙親去世死無葬身之地,上京狀告無門還被人打斷雙腿,你可知道?」
唐頌:「臣也不知。」
他甚至還很淡定地反過來問殷祝:「陛下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
殷祝心想好啊,還跟他裝傻是吧。
那他也可以裝。
他姿態放鬆地翹起二郎腿,笑眯眯道:「朕聽朝中一位愛卿偶然提起,至於是誰,唐閣老就不必多問了。」老頭子,瞎猜去吧。
其實是上次發現禁軍宿衛偽裝上街後,殷祝特意叫蘇成德去查了查這批輪值禁軍的底細,恰好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陳年舊事,蘇成德就順便上報給了他。
唐頌額頭青筋亂蹦,一張老臉險些抽筋。
他看著殷祝一派無辜的神情,深吸一口氣,強逼著自己擠出一抹笑容:「陛下說笑了。」
「臣問陛下這個問題,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謗議臣的家事,還肆意造謠誣陷同僚,若陛下不想說,那就算了。」
「好,不愧是內閣資歷最老的兩位閣老之一,就是硬氣!」
殷祝一拍扶手,大力誇讚起來。
他轉向一直對著天花板發呆的王存:「王閣老,你有什麼話要講?」
王存顫顫巍巍地跪下,與街邊年邁的平民毫無兩樣:「陛下見諒,臣老眼昏花,方才並未聽清您與唐閣老的對話。」
又是一個來裝傻的。
殷祝很清楚,王家作為大夏兩大世家之一,內部的陰私比唐家也不見得少到哪去。但他身為皇帝,只能拉攏一派打壓一派,防止狗急跳牆,兩家人合起伙來對付他。
王存之前借女婿給他遞的話,也正是表達了隨陛下您怎麼折騰、自己和王家會袖手旁觀的意思。
不過等到刀子懸在自己頭頂的那一天,王家究竟會不會做出激烈反應,那就暫不可知了。
當下最重要的,還是抓住主要矛盾。
所以殷祝也沒逼他太狠,擺手道:「既然如此,蘇成德,去朕的私庫里給王閣老取一支百年人參來,補補身子。」
蘇成德躬下身子,恭敬應了一聲。
王存:「多謝陛下賞賜,但前些日子,唐大人已經給臣府上送了一根品質極佳的人參。」
唐頌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痙攣地顫抖了一下。
「是嗎?看來兩位閣老關係不錯,」殷祝笑道,「那算了,把人參換成蟲草吧。」
唐頌微微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看來陛下還是太過年輕……
殷祝低頭整了整袖口,看著那金線織就的紋路,吹了吹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朕本來還想讓王閣老幫忙查查唐閣老的事情,但如今看來,於公於私都不合適。」
「唐頌。」
唐頌:「……臣在。」
「朕相信你,所以,乾脆你自己來舉薦一個人吧,」殷祝笑道,「唐閣老好歹也是大夏數一數二的肱股之臣,朕的左膀右臂,所以這人官職不能太低,最好同為內閣學士,知根知底。」
「唐愛卿,你覺得呢?」
唐頌閉了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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