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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如此,從未想過為自己將來謀劃的宗策,在殷祝在他懷中昏倒的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恐懼和茫然。

他從未想過陛下會先一步離他而去,不,這個念頭光是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一瞬間,宗策就覺得幾乎要無法呼吸。

不可能的,他告訴自己。

陛下那麼年輕,也已經戒掉了那害人的東西,將來必定是要長命百歲的。

獨坐在月夜之中,炎熱的夏風吹得他心煩意亂。

宗策仰起頭,注視著月光下翩翩飛舞的彩蝶,回憶又將他拉回了那日兩軍對峙的大殿之上,血腥與硝煙的味道在鼻尖久久揮之不去。

還有祁王最後那番刻骨銘心的詛咒,從某種意義上講,祁王的確達到了他的目的,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刺一樣深深扎在他的血肉里,稍一動彈就是鮮血淋漓。

但經過這一晚上,宗策也想明白了。

他想要拔出這些刺,為了陛下,也為了自己。

祁王想要讓他在痛苦絕望之中一步步走向死亡,宗策不怕死,也早就體驗過這世上最深重的絕望,可今時不同於往日,在這世上,有一個人,會牽掛他的冷暖安危,會為了他而殫精竭慮甚至不惜損耗己身——什麼泡池子太久氣短昏迷,宗策明白或許這是原因之一,但根本還是在於,這些日子,殷祝壓根兒就沒好好休息過。

他怎能忍心,叫這樣一個人,為了他的離去、他的背叛而心痛落淚?

那封血書,的確有些棘手,但只要陛下還信任他,他便有無數種機會能夠翻盤——即使是在至關重要的巒安關之戰中,北屹也沒有輕易拿出血書,不就證明了他們沒有更多加以佐證的證明了嗎?

這份底牌,從某種意義上講,是王牌,也是一張死牌。

就看握著這副牌的人,究竟要怎麼打了。

話雖如此,宗策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格西這個人陰險毒辣,這數月間,他早已有所領教。

他甚至覺得,說不準血書的主意,就是格西給祁王出謀劃策的。

前世被克勤壓制,此人並未在兩國之爭中占據重要地位,但今世克勤已死,格西卻似乎極為自然地替代了克勤的地位,接收了他大部分的遺產,以迅猛之勢迅速成長為了一位讓大夏無法忽視的勁敵。

還有盧及。

前世他的死訊傳至大夏後,阿略當晚便大病一場,半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連來看病的大夫都連連搖頭。

萬幸後來還是痊癒了,只是自那之後,阿略便再沒出過家門,每日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埋頭鑽研父親留下的那些圖紙,無論宗策如何勸解都無用。

雖然正是因為他不眠不休的鑽研,神機營才能在短短數年內成立壯大,給了宗策在前線騰挪反擊的餘地,但看著自己的弟弟因為嘔心瀝血而熬干本就不太好的身體,年紀輕輕便兩鬢白髮、形容枯槁,宗策又怎麼能不腸斷心痛?

相比之下,因為殷祝,他已經得到了太多。

聽到身邊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宗策睜開眼睛,無聲地偏頭看向殷祝。

他用目光勾勒著青年在日光下略顯蒼白的俊秀面孔,那遠山般秀麗的眉骨,挺立的鼻背和形狀漂亮的雙唇,呼吸放輕,幾度想要抬手把對方擁入懷中。

但最終,他還是壓制住了這份衝動,只是手臂上粗大的青筋隱忍地跳動了數下。

宗策告誡自己,今後不能再由著自己的念頭來了。

雖然他多麼渴望看到殷祝渾身泛紅地依偎在自己懷中,親吻他的唇直到那兩瓣柔軟敏感地脹紅,將吻落遍全身上下,從纖瘦的白皙脖頸,到會被頂出圓潤弧度的小腹,再到身後淺淺的腰窩和柔軟的足底……宗策現在只要一想起那時,他竟冷眼旁觀著殷祝赤足踩在瓷器的碎片上,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傷害自己,就恨不得狠狠在自己臉上扇一巴掌。

睡夢中,殷祝砸吧了一下嘴,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話。

宗策仔細辨認,發覺他是在說「乾爹再多吃點,貢品管夠」。

乾爹這個稱呼先前讓他有些在意,但等後面發現殷祝哭得厲害、或是雙眼翻白意識渙散時也會這麼叫他,宗策便放下了心,甚至還會故意做得狠一些,聽他這麼叫自己。

若他不是陛下,只是為他一人停駐的蝴蝶就好了。

即使他與自己真是那背倫的關係,宗策想,自己也可以帶著他,去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只是他不太理解,自己明明是個大活人,為什麼殷祝卻叫他吃貢品,還要多吃一點?

「別、別……」

忽然,殷祝的夢囈聲變得斷斷續續起來,他的聲線中帶上了一絲哭腔,身體也蜷縮起來,似乎是在逃避什麼難以承受的快感,纖薄的腰腹在床榻上扭動著,幅度並不大,但挪動間膝蓋和腿腳不免蹭到了宗策。

宗策倒吸一口涼氣。

幸好,他練過武,知道怎樣通過調整氣機和按壓穴位,強行把情慾壓抑下去。

宗策用一種幾乎能把骨頭掐斷的力道狠狠按了幾下那處穴位,沸騰的頭腦感受著皮膚表面傳來的刺痛,終於清醒了些。

然而殷祝對他的折磨還遠遠沒有停止。

從前那幾次暴風驟雨般的體驗給殷祝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雖然宗策很高興這個人能從身到心都打上自己的烙印,但此時對於他,卻成了一種極盡甜蜜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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