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多時邊有人來報,說襲營只是噱頭,治從只是利用今晚的西南風,從關隘之上放飛了數十隻裝著火油的紙鳶,被崗哨誤以為是敵襲,才吹響了號角。
這些紙鳶,的確有可能落在糧草堆上,點燃糧草,給大夏軍隊造成一定的損失,但很快就會被人發現撲滅,根本算不上什麼真正的襲擊。
這是戰場上常用的把戲,宗策此前就用過幾次,誰知很快就被北屹這幫人學去了,有學有樣地還了回來。
但不管怎麼說,都只能算是虛驚一場。
殷祝聽完那人的稟報,心中緊繃的一根弦也鬆弛下來。
然而他緊接著又想,萬一治從嘗到了甜頭,每晚都來這麼一出,那可如何是好?
兩人出門得急,殷祝連衣襟的扣子都沒完全扣上,夜深露重,宗策擔心他著涼,乾脆就把自己的戰袍解下披在了他身上。
玉漏猶滴,風清月白。
深藍夜空下,殷祝抬頭望了他乾爹一眼。
宗策的神情凝重肅穆,緊蹙的眉頭帶著幾分思索的意味,大概是在考慮該怎麼應對治從的疲軍之策。
但在注意到殷祝目光之時,他回過神來,很淡地笑了一下,安撫道:「陛下不必擔心,先召集眾臣吧,策自有對策。」
「好。」
聽到這句話,殷祝的一顆心算是徹底落到了實處。
只要他乾爹說有辦法,那就不存在解決不了的問題。
「陛下!」
手下幾名將領急匆匆來到議會的大帳中。
他們都注意到了殷祝身上披著的戰袍,是誰的那自然不必說,但沒人敢提此事,只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著情況。
有的說要立刻回擊,有的說不能輕舉妄動,一些聽到號角聲的文臣們這會兒也陸陸續續地進了帳篷,這些傢伙的嘴皮子那才叫一個厲害,各執一詞加入論戰,吵得面紅耳赤。
甚至還有人主張得先按照官職尊卑、高低位次排序,再領軍引戰,聽得主座上的殷祝腦仁都疼。
他剛想說你們別胡扯了,直接聽他乾爹就行,他不插手,就看到他乾爹站在角落裡,不動聲色地沖他搖了搖頭。
殷祝猛然醒悟過來——他乾爹一直不出聲,正是因為顧及到他這個皇帝的顏面。
若是什麼事都交給宗策,他確實輕鬆不少,可手底下的人會怎麼想?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立刻用力一拍扶手,冷著臉喝道:「吵吵什麼?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朕看你們這樣子,怕是屹人還沒打過來,就要先自己內訌了!」
這話說得極重,原本吵成烏眼雞的眾人趕緊紛紛跪下,口呼「陛下息怒」。
但究竟心中有幾分真心幾分算計,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殷祝環顧一圈,看到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冷笑道:「初來乍到,連戰場什麼情形都還沒搞清楚,就想著搞什麼論資排輩,給同僚們立下馬威了——朕倒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在戰場上,官大的就有兩個腦袋了!」
這番話更是無人敢應。
帳中一時間鴉雀無聲,只能聽到一陣陣壓抑的喘氣聲。
「宗策,你來說。」殷祝靠坐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故意用一種極為陰沉的語調點名道,「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
宗策上前一步,在眾目睽睽之下,簡單利落地把治從的計策講了一遍,並拱手道:「陛下,臣以為,治從定是不知從何處得知了陛下御駕親征的消息,故意挑釁我夏軍主動出擊,才會有今夜舉動。」
「這不是廢話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倒是說說怎麼解決啊。」
一位將領嘀咕道。
殷祝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這人,發現果不其然,他就是當初最先戰到主和那一派的將領之一。
怪不得對他乾爹表現出這麼大的怨氣。
或者說,他是先對宗策不滿,所以才會站隊反對派。
但宗策並未生氣,而是繼續用平靜的語調說道:「這等疲軍之計,以策的才智,暫時只能想到兩種半解決方法。」
看著那人陡然變得難看的臉色,殷祝大樂,但立馬控制好了臉上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得太過燦爛。
他咳嗽一聲,撐著下巴,繃著一張臉,用一種賊得意賊自豪的眼神看著他乾爹的方向,故作驚訝地問道:「哦?那宗愛卿快說來聽聽。」
宗策抬起頭,被那雙明亮熾熱的眼眸看得指尖一顫,竟險些當眾失態,足足好幾秒沒能說出話來。
陛下這種全心全意信任的眼神……
別說是他了,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
宗策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定了定神,垂眸道:「第一種方法,設置瞭望塔,並在糧草囤積之處上方用漁網與細竹竿編織網罩,網上系銅鈴與浸醋棉絮,飛鳶、孔明燈等物若是觸網,便會被醋棉黏附墜落,銅鈴也方便巡邏守夜之人及時發現,防止造成火災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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