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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個皇帝卻壓根兒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任由那些世家重臣對他的太子施加影響,灌輸教義,仿佛那根本不是他親兒子似的。

若不是西南邊境他們還略占上風,恐怕國中的將領早就頂不住壓力,開始出現大規模叛逃的現象了。

最讓格西難以理解和接受的是,那些南夏軍隊,只要一看到龍旗大纛出現在戰場上,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不僅個個都拼死作戰,戰鬥力比原先翻倍都不止,還特別聽從指揮,連行軍速度都比從前要快山許多——這可是三郡啊!這才不到三月的時間,以能征善戰聞名的屹國,竟然接連丟了三郡!

巒安關就算再重要,也重要不過三郡之地啊!

「都告訴他了老老實實待在關隘里,不要輕易冒進,真是無可救藥的蠢貨!他該死!!!」

暴怒之下,格西幾乎把視野中所有能看到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從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到精美的南夏貢品玉雕,碎裂聲、求饒聲和咆哮聲讓遠處路過的侍女們戰戰兢兢,嚇得根本不敢靠近。

一片兵荒馬亂之中,雪羅撫下手腕上的佛珠,含在雙掌之間,閉目喃喃念起了經文。

「別念了!」格西的怒吼聲嚇了她一跳。

但當他與妹妹含淚的雙眸對視那一刻,怒火頃刻間便從他的臉上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和自責。

「哥,」雪羅輕聲問道,「我們要輸了,是嗎?」

「不,不會,」格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答道,「現在看似是南夏占了上風,但他們推進得太快,總要停下腳步緩一緩的,不可能一口氣吃成胖子。」

「宗策不是主張,成立什麼抗屹聯盟,煽動山河十四郡內部的南夏人來對付我們的軍隊嗎?現在這三郡歸他們掌管了,我們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格西走到雪羅面前,安撫地抱住了她。

感受著懷中微微顫抖的單薄身軀,他喃喃道:「妹妹,不必擔心,南夏人心心念念的山河十四郡,本就不是屹國自己的地盤,等他們奪回這些土地後,南夏皇帝再想開戰,遇到的阻力只會比從前大上十倍不止。」

「他們不像我們,主張以牙還牙,他們講究的是師出有名,不能隨意侵略他國。只要我們派人去主動求和,歸還土地,他們再想打,也就沒有了藉口。」

格西篤定道:「從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尹昇他寵幸宗策,而宗策又恰好是個能打的將領而已。」

「南夏人的本性,始終是軟弱求和的,這幾十年來,你也看到了有多少南夏的文人投奔咱們,這些人來的時候,都是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說自己飽讀詩書,是南夏的朝廷對不起他們,但反過來,對自己的同胞下手卻比誰都狠。」

「所以,只要我們再熬上個十幾二十年,等到尹昇老了,或是等宗策失寵,太子上位後,這些失去的土地,遲早都會回到屹國的掌控之下。」

雪羅卻並不這麼認為。

「哥哥看到的,都是南夏的叛徒,」她低聲道,「但南夏人也有不畏強權鐵骨錚錚之輩,不是嗎?」

「比如集東郡那群抵抗官府自焚而死的南夏人,寫反詩被押到宮外凌遲的那個年輕書生,他臨死前喊的那句,『舊都魂斷山河遙』,直至今日,我都時常會在夢中聽見……」

她的神情微微恍惚,嘴唇顫抖著說道,顯然對此事已經有了不輕的陰影。

格西沒有說話。

他只後悔當時沒有攔住妹妹,但卻並不後悔這麼做。

那天行刑,他也去看了。

並且還帶上了盧及。

他們二人站在宮中最高處,俯瞰著下方的人山人海,那書生其實本來應該由當地官府處置,按照屹國律法,最多也不過是砍頭或是絞死。

是格西下了命令,為了殺雞儆猴,先把人用酷刑折磨了一遍,再用囚車押到皇宮前,當眾凌遲。

行刑全程,他一直在用餘光觀察著盧及臉上的神色。

盧及只是在第一刀落下時皺了皺眉,此後一直是面無表情,哪怕親耳聽到了那書生臨死前拼盡全力的呼號,也絲毫未曾動容過。

格西似是無意地說道:「聽說這位還是個秀才,在南夏都娶妻生子了,也不知是被那宗策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敢孤身跑到屹國屬地,煽動人心,寫什麼反詩。」

「真是,腦子不清醒,平白葬送了大好前程吶。」

盧及瞥了他一眼:「想試探就直說,我忙得很,沒時間跟你來這些彎彎繞繞的。」

格西笑道:「怎會。我當然是全心全意信任盧先生的,畢竟盧先生就算想回南夏,大概也是無家可歸了,只有咱們屹國,才能給盧先生一個家,不是嗎?」

「無聊,我回去了。」

但臨走前,盧及還是對他說了一句話:「你妹妹有句話說得對,就算身在其位,有些事不得不干,但最好還是少造殺孽,免得將來死後,被亡魂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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