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及鬆了一口氣,走到他邊上時,聽見格西說:「今晚回去我叫人準備了晚宴,放心,沒有脫衣舞了。」
看到盧及陡然僵硬的身體,他會心一笑。
但想起即將告知盧及的那件事,那勾起的弧度又很快在格西的嘴角隱去了。
雪羅從前一直勸他,早日與盧及坦白,他總是用還不是時候來退拒,但現在,他想要的即將唾手可得,盧及也不可能再回南夏,格西卻愈發不願告訴盧及,他妹妹早已在他來屹國之前,便已被他們兄妹二人連累,死於獄中一事。
他這一生,殺過許多人,但格西從未後悔過。
唯獨那個願意在他們兄妹二人最落魄時向他們伸出援手的女孩,他是真心實意地希望對方活下來。
但她還是死了。
因為他向皇帝獻出的計策——清查、搜剿、利用這些還與南夏有聯繫的遺民,格西成功得到了屹國皇帝的賞識,帶著妹妹擺脫了追兵,和朝不保夕的流亡日子。
代價是他們兄妹二人的恩人,盧及的妹妹,在他們不在家的時候,被抓入獄中,因不願受辱,吞金自盡。
那塊金子,還是盧及送給她的生辰禮。
再苦再窮,她都一直將它珍藏得很好,捨不得賣。
她說,等自己再攢些錢,就要去南邊找他哥哥。
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帶著他哥哥一起來找他們,他們四個人、兩兄妹,一起再聚一回。
「該上香了。」盧及提醒他。
格西回過神來,笑道:「上香?你還真把這裡當寺廟了。」
但他還是接過了盧及遞來的燃香,不過並未點燃火摺子,而是先朝著某個方向吩咐道:「去查一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可燃物品。」
匯聚在這裡的人,幾乎占據了整個屹國三分之二的上層,格西對盧及的信任經過多年的考察,已經打消了最後一絲懷疑。
但每當想起女孩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總是會心虛。
「報告大人,並無任何異常。」
盧及淡淡道:「可以了嗎?我早告訴過你,疑心病太重,無藥可治。」
「習慣了。」
格西笑了笑,在身後達官顯貴們的注視下,將燃香貼在額頭,叩首拜了三拜,起身走到了佛前供著的香爐前,正要插進去,忽然聽盧及在他身後低聲問道:
「你向佛祖求了什麼?」
格西動作一頓。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唇角微揚:「不告訴你。」
至少,現在不能告訴。
他把香插進了香爐。格西從前也曾敬過香,動作做得十分利落漂亮,正要轉身時,卻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機擴聲響——
「咔嗒」
他面色一變,下意識朝盧及撲來:「小心!」
「轟——!!!」
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
殷祝捂著唇,望著頭頂紛紛絮絮落下灰塵,他的咳嗽聲卻戛然而止。
「……陛下?」
他的臉色還有些潮紅,但還是搖了搖頭,示意蘇成德不必擔心。
殷祝抬起頭,望向遠處,許久後,從懷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掌心。
蘇成德正要雙手捧著接過來,卻發現殷祝直接把用過的髒帕子攥在了掌心,根本沒有遞過來的意思。
「方才,是不是地動了?」他問道。
蘇成德微微一怔,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奴才沒感覺到。陛下可要喚欽天監的人來?」
殷祝剛要開口,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喧譁,有人在喊「地動了」,還有馬匹的嘶鳴聲和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一道身著銀盔的高大人影撞進帳中,鮮紅袍角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
他頭也不抬地抱拳鏗鏘道:
「陛下,此地地勢複雜,兩側山壁恐有坍塌之禍,請隨策先前往開闊空地避難!」
但殷祝卻只是下意識把手帕塞進了懷裡,站在桌案後,靜靜地看著他。
半晌,他嗓音沙啞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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