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的皇宮內有一棵百年玉蘭樹,就種在御書房的窗前,每逢玉蘭盛放,清風送來淡香,芳香滿庭。
殷祝喜歡這個味道,還特意叫人收集凋落的花瓣做了一罐薰香,每天更衣前,宮女都會用它熏蒸一遍貼身衣物,時間久了,那絲絲縷縷的清香仿佛也沁進了他的皮膚里。
尤其當運動出汗時,身體中蒸騰的熱氣,混著那似有若無的淡香,總是叫宗策欲罷不能。
今夜夢中,依舊縈繞著馥郁的玉蘭香。
醒來時,他的唇邊仍噙著一點笑意。
藍天一碧如洗,晨光曬透幔帳。
現在應該已經過了未時,宗策望著空氣中漂浮的光塵,飽睡後的心情安寧平靜,竟難得升起了一絲想要賴床的想法。
他正要照例給殷祝一記早安吻後起身練刀,轉身時,卻毫無防備地撞入了一雙明亮的漆黑眼眸。
殷祝安靜地看著他,注意到宗策空白的神情,他笑了一下:「早安。朕看到外面掛著的紅燈籠了,是過年了嗎?」
有那麼一刻,宗策的意識是斷開的。
他出神地望著殷祝,良久,摟著對方的腰,把臉埋在了殷祝的鎖骨之間,輕輕嗯了一聲。
殷祝感覺到滾燙的吐息噴灑在頸部,他下意識揚起了下巴,聽到他乾爹啞聲問道:「怎麼不喊醒我?」
「看你睡得太香了,不忍心。」
殷祝的聲線很輕,帶著熟睡的慵懶。他試著抬了下手,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肌肉竟然沒有退化太多,不禁問道:「朕睡多久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
「是嗎?那還真是趕巧了。」殷祝笑道,「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他攤開手,故意裝可憐眨巴了一下眼睛,本只想逗逗他乾爹,誰知道宗策還真的從枕頭底下給他掏出了一個紅包來,不禁目瞪口呆。
宗策直直地看著他,「陛下喚策一聲乾爹,策自然要履行乾爹的責任。」
殷祝捏著那厚厚的紅包,忍不住眉開眼笑——雖然他不缺錢,但這可是他乾爹給的!怎麼能一樣?
他湊過去,在他乾爹的唇上吧唧了一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狐疑道:「朕昏睡這些天,你沒幹什麼壞事吧?朕怎麼覺得大腿根的韌帶有點兒酸呢?」
「或許是因為您臥床太久,不常活動導致。」宗策緩聲道,「不知陛下說的是哪種壞事?」
「就是……」殷祝吞吞吐吐半天,最後怒視宗策,「不要明知故問!先前你答應過會好好照顧朕的,可朕一覺醒來,怎麼什麼都沒穿?」
「策怕褻衣的針腳扎到陛下。」
「鬼扯。」殷祝鄙視地看著他乾爹,說好的正人君子呢?怎麼在他面前就變成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了?
「算了,扶朕起來更衣吧。」
宗策的身體僵了僵。
兩人不約而同地迴避了一個事實,殷祝不說,宗策也沒有提。
他清楚地知道,就算真的只有短短一日時光,他能分到的,也不過是清晨片刻的溫存。
但宗策還是下了床,拿起早就備好的衣物,替殷祝一件件穿上,就連早膳也是他親自去端進來的。
因為殷祝之前就叮囑過他,自己醒來的消息,絕對不能走漏給任何人。
長時間的臥床,到底導致還是對殷祝的身體機能造成了影響,他有些費力地捏著勺子吞咽,試圖找回對肌肉的控制權,並婉拒了他乾爹想要餵他的提議——自己的時間不多,簡單復健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宗策於是也不再堅持,只是把這段時間國中和朝堂發生的大事簡明概要地講了一遍,又在殷祝用完早膳後,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粥粒。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他說,「陛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殷祝這會兒怒氣值已經頂格了,他現在只能慶幸自己還算有先見之明,同時一直對尹家直系血脈抱有極高的警惕心。
事實證明,尹英這小子如果沒有自己盯著,只會做的比他想像的還要過分百倍!搞不好他乾爹就要栽在他手上了!
要是他拼了命送上青雲的乾爹被他的兒子——甚至還不是親生的那種——拉下雲端,跌落塵泥,甚至是淪為階下囚被處刑,殷祝覺得,自己就算躺在棺材板里,也會被氣活過來。
他眼神冰冷:「應渙呢?把他叫來。」
宗策離開前,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陛下,您的計劃為何不肯叫策知曉?應渙能做的那些事情,難道策就不能為您做嗎?」
殷祝在服藥昏睡前,連續三日召應渙進宮,還特意避開了他,這些宗策都看在眼裡。
「有些事情,他做比較合適。」殷祝含糊道,然後催促他,「快去吧,朕在宮裡等你,記得別叫其他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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