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低眉順目,默不吭聲的模樣,蘭亭舟不由氣笑了。
剛才又是跑,又是撞人,張牙舞爪做了半晌的妖,這會兒她倒成受氣小媳婦了?
蘭亭舟淡掃她一眼。
「你衣服怎的換了?」
「哦,這個呀......」
甘采兒扯著身上鵝黃色紗裙,便將自己在杜府的遭遇一一講給蘭亭舟聽。她講得很詳盡,事無巨細,能想到的全都說了。
杜仲是旦州府知州,她擔心今日的插曲,會對蘭亭舟有什麼不利影響。要知道在前世,她與蘭亭舟並沒參加過什麼賞荷宴。
蘭亭舟聽完後,眉心微蹙。
聖人說「修身、齊家、治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皆在國之前,見微可知著。
杜仲作為一個州郡的長官,下轄一州十二縣,怎可縱容家宅後院如此不寧,毫無矩規可言?
旦州雖非重鎮,也不是什麼富庶之地,但近些年在杜仲的治理下,也算得境內平安祥和,百姓安居樂業。
杜仲不像是無能之輩。
蘭亭舟沉了沉眉,覺得杜仲這人似有蹊蹺。
他心下暗忖,趁陸青寧還在此處,可讓他多留心一下杜府,以免杜家真來找麻煩時亂了方寸。
對上甘采兒有些緊張的眸子,他斂目淡聲道:「你放心,杜大人是一府知州,此等小事,他不會追究的。」
聽蘭亭舟如此說,甘采兒心裡的忐忑頓時煙消雲散。
蘭亭舟說沒事,那就一定不會有事。
甘采兒對蘭亭舟的話深信不疑。畢竟,蘭亭舟是不到三十就能成為景和帝左膀右臂的人,其能力毋庸置疑。
只是,這時的甘采兒還不知道,她這揮竹一抽,提前抽開了蘭亭舟的權臣之路。
正在兩人說話間,馬車停下。
「公子,『客必居』到了。」墨硯在車外道。
「咦,怎麼到這裡來了?」甘采兒疑惑。
「夫人不是說,要給為夫買「客必來」的紅油大肘子?」
蘭亭舟淡淡看她。
呃,那不是她信口胡謅的嘛。甘采兒訕訕地垂下頭,摳手指。
「小紅,去買肘子。」蘭亭舟敲車廂門吩咐道。
「哎。」小紅脆聲聲應了,然後跳下馬車,買肘子去了。
傍晚。
蘭亭舟坐在福瑞客棧的上房裡,拿著一把小刀,耐心而細緻地,一點一點,剔著紅油大肘子。然後,將剔好的肉放進甘采兒的碗碟里。
「我吃不下了。」
甘采兒按住蘭亭舟的手,討饒地看著他。
「一粥一飯,皆來之不易。不可輕易浪費。夫人還是繼續吧。」
蘭亭舟不為所動,仍是慢條斯理,優雅地,一小塊一小塊切著大肘子,而後拿著刀叉起肉,遞到甘采兒嘴邊。
「夫君,我錯了,我真錯了~~~」
甘采兒欲哭無淚,她以後再也不造謠蘭亭舟愛吃大肘子了!
她虛虛握住蘭亭舟的手腕,輕輕地左右搖晃著,可憐巴巴地認錯。似在討好,又似撒嬌。
離開蘭亭舟的時間太久,以至於甘采兒都快忘了,若她真惹惱了他,他懲誡起來從不手軟。
「錯哪兒?」蘭亭舟淡淡瞥她。
「不該當眾隨口編瞎話,更不該敗壞夫君名聲。」
甘采兒認錯的態度十分誠懇,同樣也十分駕輕就熟。
蘭亭舟微微嘆口氣,有些無奈。
他與甘采兒相識近十年,自是知道她認起錯來又快、又溜、又乾脆,向來認錯比犯錯更快。
她天生一張蜜糖嘴,慣會騙他,哄他。
罷了,以後自己多費心看著她些,不讓她犯下大錯便是。
「真不再吃了?」蘭亭舟緩了語氣。
『客必居』的紅油大肘子遠近聞名,雖油膩,卻也是難得的美味。
甘采兒猛地點頭,再好吃的美味,也架不住連塞兩大碗呀。
為表示自己真再也吃不下,她還拍了拍自己渾圓鼓脹的肚子。白皙的肚腩被她拍得「砰砰」作響。
蘭亭舟眼神一暗。
下一刻,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覆蓋上甘采兒的腹部,微涼的指腹貼上她溫熱的肌膚,緩緩揉捏著。
夏日的紗裙很薄,修長的手指很輕易就鑽進小衫。
甘采兒一激靈,渾身一僵,雙眼微瞠,傻了般地瞪著蘭亭舟。
「囡囡,今日十五。」蘭亭舟垂眸看她,目光幽深。
說罷,他指尖微微向上一挑,破開了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滑膩白皙的肌膚,在燭火搖曳下,皎皎如白玉,散發出柔和而誘人的光暈。
「轟」地一聲,甘采兒的腦子像炸開了花,她頓時慌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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