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不曾?甘采兒心中一擰。
「那竹山縣呢?」甘采兒不死心。
「也不曾。」
竟是都不曾!
鄉試在明年八月,也就是現在距黃庭海舉報蘭亭舟,已不足一年時間。可他從沒去過清水鎮,那怎麼與啟智書院的人相熟的?
甘采兒怔住。
黃庭海見甘采兒有些失神,於是好言道:「想來謝小姐的家鄉定是山青水秀,人傑地靈之處,待明年秋闈結束,在下必會去看一看。」
「不用等明年呀,今年就可以的。清水鎮有最新鮮的鱸魚,味道最是鮮美,別處都吃不到的,到時讓我表哥請你品嘗。」甘采兒又揚起笑臉。
「那可不行,秋闈前要專心備考。下月起,書院便要日日點名,不再允許學生遠行。」
如此說來,便更不對了!
甘采兒此時覺得,前世的事大有蹊蹺。
「黃公子,剛才見你與蘭公子合奏頗為默契,你二人可是經常合奏?」朱小筱忽出聲問道。
她雖不知道甘采兒到底要打探什麼,但二人之間從小的默契,讓她還是明白要將話題往什麼方向引。
於是,兩人便見黃庭海臉上笑淡了。
「我與蘭兄並非同一書院,平日見面甚少,不過他的才名,倒是如雷貫耳。」
「至於與合奏嘛,音律大抵就那幾樣,只要拍子合上,自是不會差。」
黃庭海口頭低調謙虛,可甘采兒沒有錯過他眸底閃過的陰鷙。
這樣的黃庭海與甘采兒印象中的黃庭海,終於重疊了。她默默收緊了掌心。
「哦,這樣呀。我還原以為你們是知音呢。」朱小筱似遺憾。
「呵呵,朱小姐若要說到知音,我與吳三公子倒能算得上。吳公子舞劍,通常都是由我擊鼓或者彈琴。」
「吳三公子?」朱小筱語帶疑惑。
「吳三公子是吳總兵的嫡次子,年紀輕輕就文武雙全,文能提筆寫文章,武能上馬斬流寇。」
黃庭海微笑著,露出一絲與有榮焉的倨傲。仿佛吳三公子的優秀,就是他的優秀。
「今日他本與我相約泛舟,只是吳八小姐要來南山秋遊,他放心不下,便陪著來了。」
吳八小姐!
這名字一出,甘采兒腦子豁然開朗。
她對這個名字印象可太深了。
前世,竹山縣的縣令夫人曾親自上蘭府保媒提親,說有一世家女子十分心儀蘭亭舟,不介意他已娶妻,願以平妻的身份嫁進來。
那位世家女,正是吳家八小姐。
縣令夫人來時,甘采兒和小紅正趴在蘭母窗外聽牆角。
小紅氣不過,小聲地唾了一口:「什麼吳八小姐,我看她沒臉沒皮的,姓王才好,直接就叫王八小姐!」
甘采兒於是就記下了「王八小姐」。只是沒想到,她竟是旦州吳總兵家的嫡女,難怪能請動縣令夫人出面。
不過縣令夫人這次的提親,最後無功而返。以蘭母的古板性子是不可能同意蘭亭舟納妾的,除非是甘采兒多年無出,又或者蘭亭舟官至五品以上。
吳八小姐,吳三公子,黃庭海,三個名字不停在甘采兒腦子裡打轉,某種關聯似乎隱隱的呼之欲出。
甘采兒對黃庭海此人,還算熟悉。前世在他誣告蘭亭舟後,她找過他很多次,還去過他家裡。
黃庭海家不富裕,是普通的農耕之家,家中兄妹很多,收入勉強餬口。
但好在他自身天賦極好,年紀小小就出了名,還得了琴川書院七才子的美名。因而資助他的人很多,日子過得不算難。
黃庭海立足的根本,便是他少年才子的名頭。
所以,當蘭亭舟橫空出世,奪走了他大部份的光環,他會因嫉生恨,去誣告蘭亭舟,就很順理成章。
只是,舉報蘭亭舟身份造假,這事是經不起查的。蘭亭舟在清水鎮七八年,又是鎮上名人,他的身份很容易就被證實。
這麼容易被證實的誣告,他為何要去做?就為了不讓蘭亭舟參加那一屆的鄉試?可身份澄清之後,蘭亭舟大可再加參下一次鄉試呀。
而且,後來黃庭海還因此入獄,從此斷了自己的科舉之路,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正可謂,殺敵一百,自損一千!
這也是甘采兒上輩子一直沒能想通的地方。
她曾當面質問過黃庭海,也動手揍過黃庭海,還去他家裡拆過家,最後又塞過不少銀票,只想他撤掉報舉。
可黃庭海都只冷冷,陰鷙地看著她,帶著濃濃的恨意。
直到有位大儒出面擔保,蘭亭舟才得以渡過危機。
不過,只要是被潑過一次髒水,就會引來綿綿不斷的懷疑,而且這個懷疑會跟隨你一生,時不時被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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