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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尖微點,身形已竄起,翩然如驚鴻,落在了他的窗框上,就這麼大咧咧的,坐在了窗沿上。

紅唇微啟動,自報名號:「南宮珝歌。」

他笑眼帶著醉意:「洛花蒔。」

京師一絕,朝堂雙殊。縱然不關心風月,這幾個字還是如雷貫耳。洛花蒔,便是昔年那京師一絕。

公子名動京華,靠的不僅僅是貌,還有才。更有人說,他溫柔如水,醉笑萬千風情。也有人說,他性烈如火,若非入眼絕不折腰。

她記得他,不僅僅因為那一絕的名號,還因為他的結局。

上一世,他自贖其身,飄然遠去。再傳來消息的時候,卻是因為他被「東來」國君看上,要納入後宮,但他卻做了一件驚世駭俗之舉,毀容明志,此身不嫁。但這個舉動,顯然惹惱了「東來」國君,將他強擄帶走,想要凌辱折磨。而他,決然一死,與強權相扛。

「東來」國君盛怒之下,下令懸屍城樓,可憐一代絕色,無人收斂,最終落得一個草草丟在亂葬崗的結局。

心頭,忽然抽搐了下。她既然接了那杯酒,是否能讓他避開那場結局?

「落花時節又逢君。」她輕聲呢喃。

一個又字,仿佛註定了他們的宿命。

他輕笑:「好,自即日起,我小字便叫逢君好了。」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公子可出閣了?」

出閣,是接客的雅稱。

「沒有。」清清淡淡的兩個字,不是炫耀,只是陳述。

南宮珝歌的眉頭,輕微地跳動了下。

他是清倌,在尋常人眼中,大概是乾淨無暇的代名詞,但是在她看來,卻是一種難以言狀的惆悵。

之前,母皇欲給她小侍,被她拒絕了。理由是,小侍太清白,自然毫無技巧手段,她兩輩子加起來,就沒碰過男人,兩個新手在某種特定的狀況下,必然是悲劇。

這個表情落在洛花蒔的眼中,也是泛起了難以言狀的複雜。她在嫌棄他……

但是很快,他眼眸流轉,便輕巧開口:「青樓里伺候人的方法,花蒔尚通曉一二,當不至令殿下敗興而回。」

玲瓏剔透的心,志在必得的意,都在那雙眼裡展露的淋漓盡致。

「公子可有信箋?」她忽然開口,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沒有問,而是看向手腕邊。

新墨初研,花箋才鋪,顯然他正是想寫字,卻被街頭的喧鬧奪去了注意力,才有了公子傾酒,攔馬停人之舉。

她拿過筆墨,秀麗的簪花小楷躍然紙上,幾筆勾勒之下。帶著新墨未乾的信箋遞到了他的面前,「拜帖。」

拜帖,本是下位者對上位者的尊重,她的身份,這「烈焰」國內怕沒有人會勞動她親寫拜帖,這張拜帖,是南宮珝歌對洛花蒔的尊重,與身份地位無關。

手指,接過了她的拜帖,肌膚輕觸,她感受到了他指尖輕微的涼意。只那麼一抹的觸碰,久久不散。

他掃過信紙,上面寫著「辛時造訪」,卻沒有寫離去的時辰。

「掃榻相迎。」悠悠然的,從他口中飄出四個字,卻是意味深長。

「初次造訪,本該備下薄禮,奈何奉旨入宮,分身乏術,怕是要怠慢公子了。」她的手指撫過腰間,再攤開時,多了一方青碧色的玉佩,「珝,玉也。希望這份薄禮,能入了公子的眼。」

他的視線停在那方玉佩上,上面鐫刻著兩個小字「珝歌」,可見是貼身之物,他將玉佩拈於指中,「入我的眼的,從來都不是物。」

言不需盡,彼此心知。

南宮珝歌點頭,輕巧躍下窗台。

風中,幽幽飄過一個聲音,「春寒料峭,公子窗邊賞景,還需珍重身體。」隨著聲音飛來的,是一件雪白的大氅,帶著她的體溫,落在了他的肩頭。

馬蹄清脆,紅色的人影已遠去。

公子的目光遙遙相送,手指拂過,窗已落下。

她既讓他珍重,那他就珍重給她看。

當馬蹄載著她飛馳,漸漸靠近皇宮外,喧鬧的人群已稀少,她才鬆懈了下申請,掌心貼在了胸口。

那裡,不需要去看,她也能感受到如火般的炙熱。是那紋樣在提示她,當她與他的手指觸碰的時候,那感覺悄然而起,讓她驚喜。

但她清楚,自己今日的衝動,絕不是因為紋樣的指引。

抬頭望著天色,陽光正烈,距離辛時,還早。但她已經開始期待,那一刻早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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