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好吧……
她低下頭,快速地在他傷口上敷藥,那些傷口經過他上次粗暴的對待,又浸泡在水中,一條條隱隱張著小口,還有了潰爛的跡象。
她忍不住責難著,「你這個瘋子!」
口中說著,手上的動作卻忍不住輕了下來,仔細地為他清理著傷口。可她的動作再輕柔,也能感受到手下肌膚偶爾的抽搐,那是身體的疼痛帶來的本能反應。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帶著那種自虐的方式對待自己,不管是被她刺一劍,還是自我領罰,或者是帶傷下水,他的身上總有一種決然,赴死的決然。
藥被敷上,她低下頭,輕輕地吹了吹。
也正是這種靠近,讓她可以更近距離地看到他身上那層層疊疊的舊傷,從顏色看,這些傷早已存在多年,有些疤痕重疊在一起,只能讓她感受到驚心動魄的慘烈。
丑奴應該不大吧?這些傷痕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那他受傷的時候,也不過才是剛剛成年?那他臉上的傷,是否也是那時候造成的?
她的手撩開他鬢邊的發,眼睛盯著那冰冷的面具,愣愣出神。
她知道他叫丑奴,知道他毀容,但從未有過好奇心,去看他面具下的容顏,究竟是什麼模樣。前十幾年沒有過,可現在……她竟然起了這分好奇。
果然,人入了凡俗,心也就有了各種凡俗的念頭。
手指探出,她的指尖已觸碰上了面具冰冷的邊沿,只要稍微一抬,她就能看到底下丑奴的真正容顏。
就在那冰冷觸碰上肌膚的瞬間,她停住了。然後,慢慢放下了手腕。
她的確剎那間起了念,卻也只是剎那。但她更清楚,自己並不是真正好奇他的臉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也不在意他的美醜,那個念頭,與其說是好奇,不如更多地是想宣告一種主權——她有資格掀開這個面具,因為她是他的主人。
占有欲這種東西,真是太讓人瘋狂了。
她笑了笑,移開了視線,不再盯著他的臉,也不再盯著那些傷疤,這些東西於她而言,猶如不存在。
就在視線轉開的瞬間,她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丑奴的眼眸。
「你醒了?」她果然失神了,竟然連他什麼時候醒來都沒有發現。
那雙眼中,跳動著些許情緒,似是想問她什麼,只在幾番掙扎間,終究沒有問出口。
這個該死的悶葫蘆,他不問,她可是要問的。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在府中休養?」
……
「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
她就知道,有些話說了也是白說的。
南宮珝歌搖頭嘆息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總讓我有一種逼良為娼的負罪感。」
他身上的矛盾和糾結,會讓她也很無奈啊,「說你忠心,卻屢次違抗我的命令,說你忤逆,你又為了我的身外之物連命都不顧,說你順從,你連話都不回我,說你跟我作對,你又拼死要跟在我身邊。你呀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這輩子,他怎麼這麼難搞?最難搞的是,他連口都不開,話都不說,讓她有脾氣都沒處撒。幾十年修煉的平心靜氣,在他面前統統餵了狗。
比吵架更令人難受的事是什麼,是不跟你吵架!
如果說花蒔把乖順里的小性子用到了極致,這個傢伙就是把對抗里的遵從使到了巔峰。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揍他一頓,不是比武過招的打,而是象媽媽教訓孩子那般,打他屁股,打的他哭天嚎地才出氣的感覺。
「要不是看你傷沒好,非揍你一頓不可!」她沒好氣地咬牙。
忽然,她看到那面具下的雙眸里,閃過一抹光彩,仿佛是在笑。
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她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眼角一抬,流過淺淺的痕跡。
只是一個眼神,幾乎就化去了他身上冷硬的氣質,仿佛他並非一名武者死士,而是手執筆墨的書生,看著她抓耳撓腮時,揚起了縱容的神色。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那就是錯覺!
因為某人嘶啞的嗓音,冷淡地吐著字,「請主上責罰。」
那種熟悉的憋氣感,又回來了。
看在他連續受傷的份上,她不計較、她不計較、她不計較……
南宮珝歌捏著手指,指節咔咔響著。
偏生某人此刻,似乎還沒有將她招惹夠般,手掌撐著床沿,似乎想要起身。
這,分明是在跟她叫勁。她要他好好休養,他偏不。她要他別老是死氣沉沉的,他也偏不。
壓抑在心頭的火氣終於燒了上來,南宮珝歌伸手,直接將他掀翻在了床上,手抓著他的手腕,按在他的頭頂上方,將他狠狠地壓在床上。
「你敢起身試試,不打斷你的腿,我今天就不姓南宮!」
她壓著他,他壓著床,兩人的視線隔著面具,近距離的看著對方。她都能感受到,他呼吸時胸膛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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