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給你。」
沈棠只好把沐巾遞給他,胸前一空,只覺得空氣微涼。
這寢衣太過輕薄,落在身上,怎麼像是沒穿似的!
祁懷璟很是克制了一下,才沒多看兩眼。
不能再看下去了!
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沈棠正在窗前坐著梳頭,滿頭烏雲般的頭髮,柔柔地垂落在腰間。
相識多年,他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她,心頭怦怦直跳,隨手拿了一把摺扇,扇了扇自己身上涌動的熱氣,盡力讓語氣自然些。
「棠兒,怎麼不去床上?」
沈棠在鏡前端坐不動,其實早就坐得腰肢發酸,語氣也有點心虛。
「因為……我的頭髮還沒幹呢。」
她是害羞,也害怕。
祁懷璟輕咳一聲,踱步走過去,坐在了喜床邊,又拍了拍身側的大紅錦褥。
「你過來,我用扇子幫你晾頭髮。」
沈棠聽見這話,胸口跳得越發厲害。鏡子中,她的臉頰像是著了火,燒得人心頭髮慌。
可她心知,今晚是自己和表哥的洞房花燭之夜,註定不會只是吃吃花生、開開玩笑那麼簡單。
「好,馬上就來。」
雖然心如敲鼓,可沈棠還是依了他的話,放下檀梳,起身走向大紅掛喜的的婚床。
她在心中默念——別怕別怕,該來的,早晚都要來。
第4章 做夫妻
祁懷璟讓沈棠枕在他的腿上,把她半乾的烏髮挽到床邊,用摺扇一下一下給她扇風。
「風涼嗎?」
沈棠臉頰發燙,不敢看他,早就合上了眼眸。
「不涼,很舒服。」
正是夏天,雖然新房裡一整天都放著冰,也微微有些熱意。
祁懷璟一邊扇風,一邊用長指為她梳理髮絲。
青絲半干,涼風習習,沈棠當真覺得很舒服,緩緩舒了一口氣,心緒稍平。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其實各有各的心思。
祁懷璟的動作很輕,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的滿頭烏髮,像是在安慰,又像是愛撫。
沈棠突然覺得眼眶一熱。
上一位這麼溫柔地給自己梳理頭髮的人,是她快要記不住模樣的娘親。
夏夜,娘親給小小的女兒洗了澡,總會把她抱在膝上,一邊給她扇風晾發,一邊柔柔地唱歌,哄她睡覺。
這是沈棠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
自從娘親走後,這世上,再也沒有人對她這麼滿腹柔情。
沈棠心頭一酸,一時沒忍住,有滴淚逃出了眼眶,落在了粉白的臉頰邊。
祁懷璟早就瞧見了,眉頭一皺。
自己還沒幹什麼呢,她怎麼這會兒就哭了?
「怎麼哭了?是我扯疼你了?」
「沒事……就是,就是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我娘就是這麼給我晾頭髮。」
原來是想娘親了。
祁懷璟心頭一動,收了收滿腦子的旖旎心思。
他知道,沈棠四五歲就沒了娘。第二年,自家姑姑嫁給她爹爹做繼室,又生了一兒一女。
看著是親親熱熱的一大家子,其實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一直都知道。
祁懷璟用指腹拂過她的臉頰,輕輕拭去了那滴眼淚。
「沒事,以後有我。我會幫你扇一輩子的風,晾一輩子的頭髮。」
沈棠知道自己一時失態,暗思有些不妥。
新婚之夜,實在不該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繼母對自己不算差,又是他的親姑媽,若是被人聽到,不知道怎麼揣摩呢。
她馬上坐起了身,擦了擦眼淚,勉強一笑。
「你是男兒家,怎麼能做這種事兒,叫人知道了笑話。」
祁懷璟見她粉面薄紅,細眉微蹙,眸中淚光盈盈,實在是忍不下去,欺身過去,一下把她堵在了大紅婚床的角落,嗓音微微暗啞。
「你我夫妻間的事,外人怎麼會知道呢?」
這是他頭一次提起,夫妻二字。
沈棠聽見他的話,心中一動,微微睜大了明眸,對視著他俊秀含光的眼眸。
兩兩相對,呼吸交織,祁懷璟藏不住心中的悸動,微微俯身,像是試探一般,舐去了她的淚痕。
沈棠心跳如鼓,雙拳緊握,身子一動不動也不敢動,任憑他親吻自己的臉頰。
祁懷璟聲音低柔,略帶沙啞,像是哄人,又像是誘騙。
「乖,閉上眼睛。」
「表哥……」
祁懷璟溫柔地托起她的後頸,親吻她漲紅的耳垂,低聲教她。
「叫夫君。」
這個吻很是溫柔,卻極為漫長,吻她的淚痕,吻她的眉尾,吻她顫抖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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