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只有她們三人，余長寧靠在沙發上，看著時雲禮。

如果按照今年的年歲的話，他已經三十三了，歲月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阿姨。”突如其來的清脆女聲。

余長寧怔愣了幾秒，後面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叫自己這一個六十歲的阿姨。

自己現在是六十了，不再是當初二十多的小姑娘了。

“有事?”余長寧抬眸，對上了許飄飄的視線。

不知為何，這女生的視線總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許飄飄笑道：“就想跟阿姨打個招呼，不然覺得不禮貌。而且聽我媽說，新來了一個住戶，就想多了解一下。”

“你媽?”余長寧這會兒忍不住開口，她說出來又覺得有些罵人的意思，趕忙補充：“你是李查芬的女兒?”

“也差不多啦。”許飄飄笑了笑，“就時雲禮跟李阿姨認識，是李阿姨的乾兒子，我也算她半個女兒。”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余長寧的聲音有些冷。

她心底緩緩地浮現了一絲難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腔蔓延。

許飄飄臉上震驚，隨即開口：“對不起，對不起。”

她像是覺得不夠，還站起來連忙鞠躬。

不知是這番動靜驚動了李查芬，還是她做完了飯，前來召喚她們吃飯。

李查芬映入眼帘這場景，怔愣了那麼幾秒，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阿姨。”許飄飄聲音有些哽咽，“我沒事。”

她雖然這樣說，可是這語氣，這神態，哪裡像沒事的樣子。

時雲禮站在一旁，靜靜地開口：“剛剛許飄飄說她算你半個女兒，這位長者有些激動。”

“啊?”李查芬明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別說了，咱們去吃飯吧。”

四人來到了餐桌前，毫不誇張，李查芬的手藝不錯，菜品豐富，色香味俱全。

期間幾人閒聊。

“你們這孩子，下雨天來就算了，還帶什麼吃的。”

許飄飄開口：“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而且今天我們本來就打算要吃飯的，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雨。”許飄飄聲音輕快，“那我與時雲禮就來找你了。”

再次聽到許飄飄這一聲媽，余長寧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她埋頭吃飯，不想再參與到話題里。

一飯終了。

許飄飄跟時雲禮告別。

房子又只剩下余長寧與李查芬二人。

余長寧開口：“我來收拾吧。”

“那一起?”李查芬回。

“好。”

余長寧回到屋子，很快她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我是許飄飄，我們見個面吧，阿姨。”

她們剛剛都沒存那“許飄飄”的電話，看來自己的直覺沒錯。

余長寧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她開口：“在哪兒?”

—

與許飄飄見面的位置是在墓地。

余長寧爬上山，就看到許飄飄在進門的墓碑前坐著，兩旁放著菊花。

在這樣熟悉而又清楚的場景里，余長寧莫名地想到了之前自己重返人間，時雲禮似乎也是如此。

“你終於來了。”許飄飄開口。

余長寧望著她，半晌，道：“我們認識?”

“是。”許飄飄道：“你可以叫我使者?”

她這話一出，余長寧瞬間覺得自己的尾骨一陣發麻，她望著面前：“所以，你想拿走的是什麼?”

“有關於你的全部愛。”許飄飄笑了笑，“確切的來說，是愛你的人。”

“你確實有很多人愛你，生前是，死後也是。即便你死了這麼多年，她們還是能一眼認出你，而且甘之如飴地為你付出一切。”

余長寧開口：“不能換一個嗎?”

“換什麼?”許飄飄像是覺得好笑，她輕嗤出聲，“我成為了你，陪伴你的母親和時雲禮，給他們心靈上的慰藉，而且還讓你可以看著她們到死，不用一年才回一次人間，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公平，余長寧，我這次已經給你開後門了。”

余長寧垂下眼眸：“開後門?改變人間受到鞭刑的是我，是你讓我成為六十歲，是你自以為是讓我來到這裡，讓我看你怎麼欺騙我父母。”

“你……”

余長寧直接打斷：“你都說了她們很愛我，你猜，她們會不會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我?”

“怎麼可能不知道?”許飄飄臉上穩如泰山，“李查芬，愛好花茶，喜歡小狗。余長寧六歲那一年撿到了一條小狗，母女二人一起收養……”

她說的一字不差，自己與母親，還有時雲禮的喜好都完全相同。甚至自己年少的事情，以及生活中的一些細節都被她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