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日,姐妹倆坐在炕上一邊做針線,一邊閒聊。石爭則坐在炕沿上,由小丫鬟陪著玩翻花繩。
黎百玉忙完了,也會來這邊坐一坐,離開時通常會抱走石爭。
「黎夫人好像特別喜歡石爭。」石青此時接受了黎百玉,見她對石爭好,心裡還有點羨慕。
畢竟誰不想做那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孩子。
石靜給繡好的荷包收了邊,這才接上石青的話:「爭兒年紀小,好養熟,也更容易跟人親近。黎夫人生育時傷了身子,再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估計想養爭兒,承歡膝下。」
石青今年十一歲,再過幾年也要出嫁,黎百玉自然更傾向於養石爭。
「額娘去時,爭兒才一歲多,還不記事。」石青很快想明白了這一層道理,「黎夫人對她好,她最先喊了額娘。」
反觀她和長姐,無論如何都喊不出口,仍舊夫人夫人地叫著。
石靜對現在長房很滿意:「爭兒自小沒了額娘,把黎夫人當成額娘也好。」
等石青嫁了人,石爭也有依靠,沒準兒她會是三姐妹當中,最幸福的那一個。
說話間,石青看了一眼石靜剛剛繡好的荷包,不由蹙眉:「長姐這荷包是繡給誰?」
按理說,這時候繡荷包應該是送給婆家長輩,可石青實在想不出,櫻粉底色繡蝶戀花荷包長姐打算送給哪位長輩。
皇上還是太后?
好像都不合適。
石靜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荷包,含笑收起來:「下個月太子生辰,這是我送給他的生辰禮。」
石青:只送一個荷包嗎?還是櫻粉色?
又想起太子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深覺長姐能親手繡了荷包送去,已經很好了。
還挑什麼顏色!
收好荷包,石靜又翻出一條手帕,穿針引線繡起來,思緒卻隨著那荷包飛回過去。
那是一個明媚的春日,胤礽偷溜到慈寧宮給她送吃。她咬著包子,瞧見對方揪著腰間的荷包悶悶不樂。
「怎麼了?」她問。
他悶悶地不說話,直到她又問了一遍,才道:「大哥過生辰,惠娘娘親手繡了荷包給他,寶瓶紋可好看。三弟過生辰,榮娘娘也送了荷包,上面的小鹿小兔子像活了一樣。下個月就是我生辰,卻沒人送我荷包。」
大阿哥是二月生辰,三阿哥是三月生辰,他們掛在腰間的新荷包,石靜見過。
確實很精緻,紋樣栩栩如生,可與胤礽身上的荷包沒法比。
太子衣裳鞋襪,所有飾物,規格都與皇上一樣,都是針工局最頂級繡娘作品。
針工局做不到,還有江寧織造局來補充。
惠妃和榮妃女紅再好,如何能與針工局和織造局繡娘相比。就連做荷包面料,都不能隨便用。
太子用緙絲荷包,大阿哥和三阿哥只能用杭綢。太子荷包可以用杏黃,配金銀兩色絲線,大阿哥和三阿哥不能用。
總之,太子荷包規格與皇上一樣,並且在皇上的縱容下,偶爾會越過皇上去。
用著天底下最好的荷包,卻羨慕起不如自己來。石靜知道,胤礽想要的並不是荷包,而是來自額娘愛。
皇上把滿腔父愛全都給了他,卻彌補不了胤礽心底母愛缺失。
石靜把嘴裡包子咽下,倚著高大白皮松,對他說:「不就是一個荷包嗎,我繡了送你。」
太皇太后養女孩,與一般婦人不同。石靜剛進宮那會兒,每天除了陪太皇太后禮佛,就是跟著蘇麻喇姑讀書寫字。
有一回蘇麻喇姑問要不要從針工局找個繡娘來教石靜女紅,太皇太后搖頭:「她不用學,學了也沒用,不如留著時間多讀書。針線上事,繡娘都能做,做得還好,用不著親自動手,勞心勞力。」
蘇麻喇姑笑著說好:「還是太皇太后想得周到,操心費力地學會了,眼睛都熬花了,將來未必有功夫拿針線。」
石靜在慈寧宮住了幾年,從來沒拿過針線,就是從那天開始,白嫩的手指頭上有細小的針眼。
蘇麻喇姑瞧見了,轉頭稟報給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把她叫到跟前,問她拿針線做什麼,石靜只得實話實話。
太皇太后把她摟在懷中,半天沒說話,當天便叫了針工局繡娘進來教她繡荷包。
太子隨身佩戴的荷包,看似是個小物件,繡起來難比登天。
緙絲,金銀線,哪一樣都不好上手。
石靜每天的作息,並沒有隨著女紅課加入有任何改變。太皇太后年紀大了,慈寧宮很早便要熄燈,也不許石靜熬夜。
可她還是在胤礽下一個生辰的時候,送了一隻緙絲金銀雙繡雲紋荷包給他。
胤礽拿著那隻荷包,對著太陽,反覆看了好久,直夸漂亮。
見他喜歡,石靜抿了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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