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眉毛緊緊皺著,神色看不分明,腳下卻堅定的往後退了幾步。
這是一個身高尚不足五尺的清瘦少年。
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以及得不到足夠的休息,面色透著萎黃。
少年今年已經十歲,但身量看起來也只如八九歲的孩童一般,一頭黑髮儘量齊整的挽了個髫,但細看就會發現發梢明顯的毛糙發黃。
也就那雙漆黑的瞳仁,還稱得上清亮有神。
「你放心。」
少年開了口,清晨還沒喝到過水的嗓子有些微啞:「中午我會帶回來足夠的吃的,他們和你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說著腳下
一轉,不再應和婦人的呼喚,端著最後這一捧黍米,推門走了出去。
老話說,「清明前後一場雨,強如秀才中了舉。」
對於世世代代偏居於臨南縣東鄉的雙滿村村民們而言,同樣不例外。
昨夜一場春雨如期而至,雙滿村村民無不歡欣,夜間的炊煙都多了幾綹。
王景禹也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不用擔心他家僅剩的兩畝地里的麥苗子會不會旱死。
根據這具身體的記憶,那還是炕上病重的王母,在去年秋末尚能下床時,拼了命一樣堅持著一個人去種下了的。
被王母在病中也看的像命根子似的,日日從土窗戶口往田地的方向巴望。
他先去了院子的西南角,那裡是家裡的灶間。
同樣是泥土混合著麥秸砌起的圍牆,但衝著小院的那一面牆因為去年進水淹塌了,此時這間灶房就是一面大開著的,倒是連門也省了。
王景禹掀開水缸的蓋子,涮了鍋淘了黍米,就燃起柴火,把黍米下進去一鍋全煮了。
直到柴火漸旺,鍋中水開,他攪了攪鍋底的黃色米粒,這才來到院裡,踩著略顯濕軟的地面來到院東角的草搭子下。
裡面並著立了幾排看起來像廢柴一般,黑黢黢的枯木。
王景禹走近了俯下身,只見那數十根成人大臂粗細的枯木上,有一半都長出了大小不一的黑灰色的菌菇。
那些已經熟透了的蒙著露珠的菌傘上,更裂開了漂亮的十字花。
他利索的把那些熟透的菇子一一摘下,又雙手分拿一隻草鞋,在那些出菇稀少的枯木上依次拍打。
這手法叫「擊目驚覃」,能有效的刺激出菇。
他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把需要驚覃的枯木都照顧到位。
末了直起身,挑剔又欣慰的看著這些黑木頭。
好在還有這幾段栽培菌菇的木頭,自己這穿越到這裡也不算完全零開局。
也稱得上「開局幾段朽木」了!
他在穿來的第一天,就認識到,原身的這家人,是古代社會如卑微塵埃一般,最最普通的下戶農民。
病在床上,只能勉強支持著自理的母親,一對剛剛四歲嗷嗷待哺的雙胞胎弟妹,以及因為被攤派去慶西軍支移時出了意外,至今下落不明的父親。
顯然即使在農民里,這家也是最差的一等,幾乎無一分可輾轉騰挪的。
直到他發現這處草搭子下留下的幾排十分不起眼的椴木。
那時的椴木因為連續數月無人管顧,已經七倒八歪,眼看到了出菇的時節和氣候,卻只有極個別的木頭上艱難的冒出了幾朵嫩瑩瑩。
他當下就認出了,這就是古代非常原始但又極其科學的「原木砍花香菇栽培法」。
他試探著問過王母,原來這是王父在兩年前出門前留下的,還未來得及向她講清楚究竟是幹什麼的就被催著去了慶西軍駐地。
只說過叫她萬不要當柴火給燒了。
他把摘下的香菇都裝進背簍,重新回到灶房,黍米在水開後熟的比較快,此時已經軟糯了,柴火也漸熄。
黍米和小米很像,但黏度更大,王景禹也放足了分量,熬出來的粥很稠。
他把黍米粥分別盛到兩個碗裡,剩的一碗自己慢慢喝了,吃了個飽。
熱烘烘的食物,順著食道一路暖到腸胃。
在這春寒料峭的初晨,只著一件麻布夾棉薄襖的身上頓時暖和了不少。
王景禹摸摸肚子,滿足的呼出一口氣。
他端著另外兩個粥碗回到堂屋,在王母和兩個雙胞胎崽跟前放下。兩個崽嗷的一聲就撲了過去,端起碗一人一口吧唧吧唧的喝了起來。
王母今早動了氣力,好半天站不起來,此時卻只看了一眼,並不動作。
「你喝完了粥,我就去十八里坡地。」
王景禹不容置疑的對她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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