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王景禹這樣已經十歲的孩子,運筆所需要的腕力是足夠的,再加上王景禹也並不真的握筆,一直只是拿手指蘸水書寫。
因此上,老村正從一開始就直接把他的識字和練字,幾乎放在同步來進行。
這王家大郎一直都是蘸水練字,在李長發看來,王家大郎也重在能識能寫,寫的好壞並不十分打緊,如此便甚好。
只是,讓他完全沒想到的是,今日大郎竟然帶著真正的紙和筆來了!
王景禹照舊來了他們上課的西屋,開始上課前就取出一刀紙一笏墨,又將今日買的《論語集解》《詩經》取出,這兩本書是老村正要在今年教授的。
外加兩包用油紙包著的臘肉乾和果脯,湊夠了六樣,放在桌面上一同推到老村正面前。
也並未在幾人學習的桌案坐下,而是站立一側,手掌平展,兩掌相疊,兩臂抱了個半圓,躬身。
竟是鄭重的對李長發施了弟子禮!
王景禹道:「村正爺爺,小子既在您這裡讀書識字,那您就是小子的開蒙先生。這些拜師禮小子今日才補上,還請村正爺爺莫要見怪!」
按習俗,發蒙禮拜師所需的六禮束修,應是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臘肉這六禮。但在王景禹看來,對老村正來說,那些東西,反不如紙墨書籍,更實際更有誠意。
李長發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一眼即知這些東西價值幾何。
其中兩本書《詩經》《論語集解》他一直未捨得買,就連紙墨,李念仁也只被允許日常用毛筆蘸水在石板上寫,每隔三五日才用紙墨考校練習一回。
紙墨在案,線裝書籍整齊嶄新。
老村正和李念仁俱是震驚無比,李長發問道:「娃兒,這些東西……你是從哪得來的?」
王景禹恭敬答:「小子上午在縣城書肆所買。」
「可你哪來的銀錢?」
老村正有些著急:「這不是胡鬧嗎?就是得了銀錢,緊著家裡過日子才是緊要。還有這肉和果脯,我要這個做什麼!我不缺你這點,都給我收起來拿回去!」
但他很快又想到,這些日子來與王家大郎的相處,自問對這娃子的脾性有所了解,不會冒冒失失做沒有道理失分寸的事情。
因此,又緩了語氣:「娃啊,你們日子還長咧,以後一道一道的關口太多了,是你們現在這個年紀根本想像不到的。可受不住這樣大手腳的向外拋灑啊!」
老村正言辭真誠,王景禹怎能不明白他的好意。
他也誠懇的解釋:「村正爺爺,小子知道您是一心為小子一家的生活為計。小子家中的確困窘異常,但今日不妨和您說了,現在以及往後,我們一家人的一日三餐,俱是能夠吃的上吃得飽的,家母的身體也漸漸在好轉。包括今天帶來的東西,也都在小子可以負擔得起的範圍內,是小子的一片心意,您大可放心收下。」
當然,王景禹解釋的同時也知道,這件事是否真的在他的負擔範圍內,應該只能算是會引起旁人疑惑的第二點。
第一點最受關心的,就是老村正的那首一句問話。
眼下他買這些東西的錢是怎麼來的?
但這種問題,就像現代人到底掙了多少錢的工資一樣,答案是有個人私密性的。說與不說、乃至如何說,情形不同自然也都不同。
王景禹此時倒不是因為個人私密性而斟酌言辭,而是因為這種事涉及他擁有超越千年的知識,與自己此番僅十歲的稚齡,多少是不甚相符的,說多錯多,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模糊化甚至讓人覺得是涉及私密性不好探聽,反而是一種保護措施。
因此,他只誠懇答道:「至於這銀錢,小子可以保證,都是正當所得。」
李長發心下仍不十分安定,畢竟這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可這些日子的相處,又讓他下意識願意信任王家大郎的話。
更讓他有些暗暗期盼的是,大郎做這些事,所代表的涵義。
他沉吟片刻,問道:「既如此,大郎你要正式拜師,可是準備專心讀書,參加科考了?」
「正是。」
聽了少年人清亮又堅定的回答,李長發一時胸腔鼓盪,心潮起伏。
滿腔猶疑終還是被對這娃兒的信任,以及良材可得出頭的慶幸所壓倒。
他長嘆一聲,終又喜道:「好!爺爺知你是讀書的好料子,一直都為你惋惜!現在,你能真的走這條路,真是再好不過了!是好事、是幸事啊,老漢為你高興!」
「只是今日大郎你帶來的這些禮,我卻不能收,你們兩個,無論是誰都不必稱我為師。六禮束修之類,就更不必再提。老漢我帶你們識字背書,只為送你們走出這農家戶跨越龍門的第一步。」
「旦有一日,你們能過了縣試,成了童生,那就要到縣上的私塾又或者官學去,到那時再正正經經的拜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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