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出神之時,猝然聽聞船艙里響起一聲微不可查的嗤笑,在這寂靜的夜裡,像是一聲驚雷炸在荷回耳邊。
同她一起在船艙里的,是個人。
一個男人。
眼睛不能視物帶來的,是耳朵也變得模糊,那人又站得遠,她只能囫圇察覺到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如清泉撞石,卻又夾雜著一絲難以忽視的醇厚,帶給人一種天然的壓迫感。
是了,壓迫感。
荷回方才感受到的威壓氣息,並不是因為黑暗,而是眼前這個男人帶來的。
“錠子粉?”
忽然,她聽見男人再次開口。
荷回此時腦袋還有些發懵,下意識順著他的話問:“什麼?”
“你往我身上灑的東西。”
荷回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點頭:“嗯,我把你當成老鼠了。”
她還是一貫
不會說話,連表示歉意都不知如何開口,對方不知是不是生了氣,不再吭聲。
可怕的寂靜再次襲來,甚至比方才更叫人膽戰心驚。
對荷回來說,一個人,一個宮裡的男人,甚至比老鼠和鬼魂還要可怕。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發顫,“你是誰?”
對方並不理會她。
“內侍?還是錦衣衛?”除了寧王,荷回所接觸過的宮裡的男人也只有這兩種身份。
送她進宮的就是錦衣衛,那些人人高馬大,穿著華麗,衣服上繡著許多她沒見過的花紋,後來姚朱告訴她,那叫飛魚服,等閒人是穿不了的。
自進宮後,她便再不曾見過穿飛魚服的人,大抵,他們只在外圍,進不了內廷。
而內侍,她倒是日日能見。
這些人挨了一刀才得以進宮,聲音相貌都同常人不一樣,就比如寧王宮裡的管事牌子馮清,同她爹一樣五十幾歲的年紀,卻面龐白淨,一點鬍子不長。
他們大多聲音尖細,同眼前之人大不相同。
對方身份的不確定叫荷回心中難安,她喃喃道:“不管你是誰,今日就當沒見過我,成嗎?”
或許是她的聲音顯得太過可憐,對方終於大發慈悲,開了口,卻並不曾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要躲人,就安靜一些。”
荷回側耳半晌,這才聽清他說了什麼,張了張口,心頭一陣訝然。
這人好生厲害,竟能在瞧不見她的情況下,僅憑三言兩語察覺到她如今的窘境。
難怪爹說,宮裡人都長著十雙眼睛、二十隻耳朵,是成了精的精怪,她今日算是見識了。
察覺到對方應當不會對自己不利,荷回心下稍安,繃緊嘴巴,不再開口。
在熟悉的寂靜之後,一陣整齊且匆忙的腳步聲很快隱隱從岸上傳來,那是夜裡巡邏的內侍。
“您老莫不是白日吃多了酒,眼花看錯了吧。”
“休要滿口胡謅!老子生就一雙火眼金睛,怎麼會看錯,你就算不信我,難不成還不信王女史?她親眼瞧見有人進了這園子,還能有假?”
外頭人的交談聲漸次傳來,荷回愣愣聽著,石墩一般,不敢發出一絲動靜,雙手無意識攥緊。
外頭那些人她並不認識,但聽到他們提及‘王女史’三個字,卻是怔了一怔。
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王女史’同自己認識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但她想,大約只是同姓而已,畢竟,自己之所以迷路,就是為了幫王女史找她掉落的手鐲。
王女史說,那鐲子是淑妃娘娘賞她的,丟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事關人命,荷回不敢怠慢,忙不迭沿著宮牆找尋,可天色漸黑,別說鐲子,便是宮牆的顏色,她都快瞧不見了。
等荷回發現有人遠遠過來,嚷嚷著要拿人時,才發現不對。
自己大抵犯了宮中什麼忌諱,要被抓走下詔獄去了。
下了詔獄,就決計做不成寧王妃。
慌忙之下,見太液池邊隱隱有艘小船,這才躲了進來。
本以為那些人見不著人就走,誰知腳步聲卻越發近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掀起帘子,將她提溜出去。
電光火石間,小船卻開始遊動,頃刻間就遠離岸邊。
荷回猝然抬頭,黑漆漆的船艙內一同方才安靜,竟叫她分不清究竟是小船當真在滑動,還是她在做夢。
她呆呆坐在那兒,猶豫半晌,說:“你,你別劃遠了,我不大熟悉這裡的路。”
劃太遠,她回不去可怎麼好?<="<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