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婆子:「您慢些兒走。」
朱紅色門被關上,婆子長嘆一聲轉身,餘光就瞥見在庭中枇杷樹下自個兒玩鬧的虎兒。
正想出聲,虎兒就丟了剛撿的青枇杷,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慢些!」朱婆子喊。
虎兒卻不停,急急奔過來,將握緊的小手塞進婆子粗糙的手裡。
「阿娘……阿娘葉子。」
聽著虎兒嘴裡搗鼓,朱婆子一捏手心,只覺又硬又硌。
垂著眸子往下看。
是片金葉子!
「虎兒,這是誰給你的!」朱婆子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卻不敢想,只用手緊緊抓著虎兒的肩,呼吸重起來。
「是……是今日上門那位打了阿爹的人給的……」
虎兒聲音細若蚊蠅,卻折彎了朱婆子的腰。
她的淚不知何時落下來,打濕了虎兒肩上的麻布衣。
粗糙的手覆上虎兒起了皮有些紅腫的臉蛋,啞著聲。
「兒啊,你記住,那位不是打了你阿爹的人,而是我們母子倆的恩人!」
「她叫沈娥,是這世上頂頂的好人!」
*
杏花村又落下一場雨後,狀元府就來人了。
自那日從京城朱婆子家裡回來,沈娥早拾掇好了東西,打定主意待這婚事一結,就搬離杏花村。
這長公主什麼脾性自己不知,不如早做打算,到別處尋個落腳。
沈娥想著,再回神就已經坐上了狀元府的馬車。
此廂蘇府允親,她要為那狀元郎去行「採擇之禮」。
「民婦這廂給蘇老爺蘇夫人問安了,願祝老爺夫人瑞氣盈門,子嗣綿延!」
沈娥再次扭著腰進了蘇府,敞著嘴堆著笑,汗巾捻在手上搖著。
「沈媒人快上坐!」蘇長弓先從正堂迎上來,瞧著頗有「春風得意」之感。沈娥狀作推諉,曲意逢迎進了正堂。
堂內,蘇長弓柳若芸首座,卻未見蘇家千金。
沈娥捧過丫鬟遞來的茶盞喝了,沒有出聲,心底卻瞭然。
都到納采這份兒上了,新娘子卻還未見過,若是沒什麼隱情,才是怪哉!
顧不上幾句寒暄,狀元府上的禮就送進來。
沈娥在一旁瞧著,眼神兒都尖了幾分。蘇家夫婦嘴邊揚起的笑更是沒有淡過。
納采禮被狀元府上帶來的小廝抬上來,門口招個中氣十足的男人喊著。
「雁一隻!羔羊一隻!」
「合歡鈴,鴛鴦各一對!」
「……」
狀元府出手闊綽,沈娥攥緊手心的汗巾,眉心夾緊,幾乎要控制不住身形,微微向前傾了又傾。
我嘞個乖乖,真是個有錢的主兒,這年頭狀元那麼有錢的嗎?以前咋不知道吶。
正想著,餘光就瞥見不遠處的門口,最後一位端著盤子的小廝迎面走過來後,門框旁邊一塊暗紅色的衣角立刻現出來。
隨即視線往上移,黑金色腰帶,一截勁瘦的腰。墨帶似的發今日隨意披下來,黑色披風繡著紅色蟒紋,衣領微開。
沈娥甫一抬頭,就對上一雙如妖如魅的眸。
微微怔愣,她就趕忙福了身子:「民婦見過謝狀元!」
真真是美色誤人!
蘇家夫婦是沒見過謝時潯的,是以二人一見到他,反應倒是比沈娥還要大些。
先是蘇長弓急忙迎了上去稽首行禮:「見過謝狀元!」
柳若芸也急忙福了身子行禮。
謝時潯先是淡淡對著不遠處的沈娥掃了一眼,才收回視線,虛虛扶了蘇長弓一禮,又看向一側的柳若芸。
「蘇伯父不必多禮,你我兩家很快結為姻親。時潯父母早逝,家中已無長輩,若是真算起來,現今也只有您二人才侃侃算得上是時潯的長輩,該時潯向您二人行禮才是!」
謝時潯語氣溫潤,舉止得禮。進退維谷間,就將狀元郎的風範現了出來。
這廂沈娥看的微愣,眼前這人溫潤儒雅,擔得上「霽月風光」四字。
與當日狀元府中對她毒舌高傲的形象竟全然不符!
對此,她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揚唇,估摸著角度,狠狠瞪了謝時潯一眼。
不過多時,納采結束,繼問名。
待問名,沈娥立一側。堂外卻倏然竄出一名身著墨衣的男子。
她認出來,是那日在狀元府上,跟在謝時潯身側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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