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潯沒出聲。
一側的沈娥也沒再繼續追問。
他沉下來,斂眉思索。心底情緒翻湧起來,等再想出聲解釋時,身側那人平穩的呼吸聲已經響起來了。
謝時潯不打算起身,倏然間放鬆下來。
是啊!
為什麼他不尚公主,求仕途呢?
前世彈劾他的人太多,說他草菅人命的有,說他偷攬私財的也有……可說他忘恩負義,一心只為名利不顧良心的,最多。
可明明他是靠著自己執筆,中的狀元。是靠著他自己在官場沉浮里躲過明槍暗箭,最後一步步身居高位。
卻沒人看到他拒尚公主,拒皇子黨爭……
可笑,他造福一方的百姓,卻還不如一個嫁給他兩日的「夫人」看得通透,這究竟是差在哪兒?
河灘邊的火光漸滅,只剩下些猩紅的炭火藏在草木灰中,只要輕輕一撥開,就能見到發紅髮亮的碳木,宛如長公主府中琉璃瓦中放的紅碳。
丫鬟推門進來,手端著紅炭置於殿內專門劈出的角落裡。絲毫不敢抬頭抑或停留,急忙低著頭出去。
周浮月穿著白衣浮雲薄紗,躺在拔步床上。床簾上的鈴鐺掛著,偶爾會響動。
兩三個客卿圍在公主左右,將葡萄剝了皮遞過去,一人又給公主打著蕉扇,另一人則是跪坐在她身側,替她好好揉捏著光滑的小腿。
「殿下最近,似乎都不來後院了……」餵葡萄那客卿瞧著周浮月的神色,忽的溫聲道。
聞言,周浮月睨他一眼,要笑不笑的一隻手猛的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的過分。
「怎麼,你也敢騎在我頭上叫囂了嗎?」周浮月捏著他,一步步向下,掐著他的脖頸使勁兒。
一側的兩位客卿早已不敢動作,忙從拔步床上下來,跌跪在她腳下。弱道:「殿下息怒!」
周浮月沒停,見著這客卿在她手裡,額頭冷汗頻頻。一張臉慘如白紙,嘴巴微張,仿佛下一刻便要暈死過去。
直到現在,周浮月心中的鬱氣才堪堪消了些。
父皇竟真因為那些人彈劾她,遞交上來的東西罰她禁閉。還奪了她大半實權!那些老匹夫一個個看著她笑話,父皇竟也聽之任之!
想來,父皇真是老了,這位置也該換個人去做才是!
思及此,周浮月勾唇一笑,倏然鬆了手。那客卿當即用手捂著脖頸狂咳起來,慘不忍睹的模樣讓人好生心疼。
可她顯然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抬腳直接踹在那人身上,將客卿踹下床,聲音冷道:「都給孤滾出去!」
三人不敢停留,急忙攙扶著氣息還未通暢的客卿連滾帶爬出了殿門。
「事情辦的如何了?」
周浮月靠在床上,寬敞的殿內殿內安靜下來,只有不遠處的窗子突然響動一番。她瞭然,索性閉上眼出聲道。
很快,一道腳步聲近了。
在她身前跪下來行禮:「殿下……那些人,失手了!」
聽言,周浮月雙眼倏然睜開。一雙鳳眼多情亦無情,瞧著便讓人冷寒。
「上來,來孤身前!」
聞言,暗衛動作不敢遲疑,卻有些僵硬,起身來到周浮月身側。
「啪!」
一巴掌扇到暗衛的半邊臉上,歪了過去。登時顯現出一個掌印,可見力度之大。
「廢物!」
暗衛不敢反抗,急忙垂眼跪了下去:「殿下息怒!」
「五七,你已讓我失望了兩次!若是再有下次……孤恐怕留你不得!」
「蘇家那事兒你不必再出手,去把柏公子喚過來,至於你……便先去清影身側待一段時間吧。」周浮月閉了眼,靠在拔步床上枕著軟衾,冷聲吩咐道。
「是,殿下。」
*
天邊光大盛的時候,蘆葦枯葉才掉到沈娥半邊臉上。不遠處溪水叮咚作響,柔潤的風拂過來,撲在她面上。
眼睫微動,一點光亮漸漸漫開,眼前便清晰了。
睜眼只能見到有些刺目的光,她急忙用手捂住眼,撐著手肘坐了起來。
旁邊的位置早空了,她瞥眼過去,只能望見不遠處有隻毛色極好的馬被栓著,此時蹬著馬蹄在河灘上走來走去,有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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