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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長公主殿下。」

來人走近,周遭閨女大氣不敢喘,急忙蹲了身子恭敬行禮。

剎那間,沈娥心驀地「咯噔」一聲,徹底沉了下去。她知這人身份定不簡單,或有可能是皇家之人,可如今「長公主」一語出,恍若石落深淵,再無可斡旋之地。

沈娥心緊,行禮問安過後,後背已然浸出絲絲冷冽汗意,黏膩至極。她如今只盼這長公主不知她是何身份,好讓她避過這場禍端。可這盼望終歸落空。

「謝蘇氏?」

周浮月踩過塘邊青磚,琉璃珠紅珊瑚耳串輕輕晃蕩,聲色不帶喜怒,卻讓人平添額前冷汗。

沈娥垂著眼,只瞧見周浮月一雙金絲錦繡鴛鴦紋雲頭履,心頭重重一跳,微火倏然被人掐滅,冷水從頭澆下,赫然讓人沉了神色。

饒是如此,她亦扯唇迎頭而上:「回公主殿下,民婦姓蘇,不冠夫姓。」

「呵。」周浮月鳳眼微眯,藏在眼底的戾氣陡然泄出,宛如一條毒舌吐著芯子在沈娥身上爬弄舔飭,冰冷,黏膩,濕滑……讓人心底惡寒,止不住後退。

「謝夫人好雅量。」

周浮月嗤笑一聲,紋雲紗衣輕掀,徑直划過沈娥身側,帶起一陣獵獵冷風,刮過面龐,猶如千萬顆銀針刺上頰側,泛出細密的疼,輕輕一扯弄,便撕心裂肺的疼。

「方才孤經由後山見滿眼山花灼色,卻忽聽此處喧聲極盛,耳側嘲哳之音不停,頓覺賞花之趣盡失。」周浮月神色晦暗,聲色冷絕如霜,一眾宮奴侍候左右,更有伶人舞女相隨左右,旁人愈覺奢侈靡亂。可無人敢抬眼,只低低垂著眸子,待周浮月話罷,便又齊齊往下彎腰一拜:

「我等失禮,還望殿下饒恕。」

宮奴已為周浮月搬來圈椅,蓋上軟絨。待她坐下,鎏金羽冠微晃,才伸手一扯衣擺:「怎的都彎著腰?快快起來,孤還等著人與我講一講方才的趣事,又豈會怪罪爾等?」

此言一出,貴女皆是脊背一僵,緩緩直了身子。眼底神色複雜,卻未有人敢上前回話,一時之間靜默下來,卻讓人更覺如芒在背,不敢動彈。

周浮月指尖敲在圈椅的扶欄上,歪著半邊身子靠下去,鳳眼微眯唇邊勾起一絲笑,抬手往前一指,神色懶懶道:「就你,來說說,方才究竟發生了何事?」

沈娥一怔,輕輕抬了眼,就見身前人的身子微僵,顯然方才那周浮月指到的便是她了。

頃刻間,沈娥神色一沉,腦中最後一根緊繃的弦徹底斷開,彈的血肉迸濺,兩耳發聾。無數細小爬蟲湧入耳蝸,「嗡嗡嗡……」的叫聲在剎那間密布,循環……亦像是潮水從鼻腔中轟然湧入,帶著泥沙水草的腥味,從鼻腔中一路攀爬向下,重重擠壓著她的五臟六腑,痛徹心扉。

那人赫然是方才還在與她爭鋒相對的王羅玉!

王羅玉雙肩微緊,心上重重一跳,扯唇微張。抬眼卻見周浮月明明眼底含著細碎的笑意,可恍若淬了至毒,叫人瞧著便心生不適,如萬般蟲蟻過境啃咬,千般萬般的錐心之痛如洪潑天而起。

她步子一重,心下如烈火烹油,慌忙提步過去。長公主如今備受聖上皇后喜愛,若今日她言行不端惹惱長公主,便是大禍臨頭,王家上下都得掉了腦袋!

亭下種了**,此時風吹悠揚,帶出一股淡淡清香。宮奴為周浮月遞上清涼花茶,便把了蕉扇跪在一側,輕輕撥著扇子為周浮月扇風。

王羅玉心下思索,湊近附在周浮月耳邊,便掐頭去尾將今日發生之事和盤托出。沈娥已然抬了眼望去,對上王羅玉有些心虛的眼神,心下愈發沉,娥眉緊皺。眼界微滑卻直直對上周浮月的鳳眼,深深的暗色如暗含波濤的深淵水潭,面上無波,實際卻能吃人吞骨。

旋即王羅玉離了周浮月身側,立在一旁。沈娥耳側落下清脆的拍掌聲音,就見周浮月臥在圈椅中撫掌,聲色不辨喜怒:

「孤近日聽聞,謝樂卿常與父皇於垂拱殿內同諸位皇子論政。恰今日孤進宮看望母后,聽旁人論起,謝樂卿常言: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必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②而我朝為官,才子多如牛毛,可偏偏能做到『修身』二字最為難得,父皇常與我提起,贊謝樂卿其人便是修身之典範,當以此為榜行踐其身。」

「而今日這趣事,卻不由讓本宮懷疑謝樂卿的『齊家』之能。」周浮月畫風突轉,又存了些笑意道,「謝夫人,方才我聽說今日這事全由你大發善心,救了個對嫡姐不敬的庶女上岸,還衝撞了王學士的嫡女,又出手傷了王府上的兩個粗使婆子……這事兒,究竟是真是假?」

這話說的太輕,可這擔子卻極重。沈娥不是猜不透那王羅玉會說些什麼,更是從起初便識得周浮月的態度。她料到王羅玉會到長公主跟前胡謅亂扯,盡數將事端推到她身上。可她唯獨沒料到,周浮月會將謝時潯的仕途給遞了出來。

今日這事她認,那就證明了謝時潯「齊家」之能有缺,失了皇家的信任,當不得重擔。

今日這事她不認……周浮月定不會放過她,只會逼著她不得不認下來。這場春熙宴,擺明了就是要讓她進這盤絲洞內,生生讓人刮下一層皮來,連著血肉白骨一起,就地爛掉。

她只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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