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開的筆跡不復往日的優雅,邊緣炸刺毛躁,被淚水浸染又風乾,扭曲得毫無體面。
只是觸摸到久遠以前的字跡,都能讓喉口緊縮,壓抑著喘不上氣。殘留的悲傷和執念被封存在紙頁中,直到多年以後才重見天日。
「嘭」一聲,卡斯珀失去意識,順著書架下滑倒在地毯上。
再睜眼時,是觥籌交錯,浮光滿堂的晚會。二皇子的退役晚會,無數雄蟲雌蟲盛裝打扮,藉此聯誼,但宴會主角卻悄悄躲在窗台喝酒。
原因是卡斯珀沒能在開場舞之前到場,萊斯利乾脆連舞也不跳了,把整場晚會留給有需求的蟲,自己靜悄悄地溜了。
抿著甜酒的小王子憤憤地拿叉子戳小蛋糕,一塊藍柑薄荷慕斯被戳得稀碎。
「過分!壞蛋!可惡!」
「連送別都不來,小心以後想見我都得排隊排到星系外去!」
被一杯高度數甜酒欺騙放倒的萊斯利,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喝醉了,碎碎念著對一塊無辜薄荷慕斯發泄。
更加沒有意識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隻蟲,已經看了他很久很久。
直到被摟進溫暖的懷抱,隔絕窗台的寒風,萊斯利才呆呆抬頭,發現卡斯珀正艱難憋笑。
多年婚後生活讓卡斯珀掌握了好些跟萊斯利相處的技巧,包括但不限於在惹毛之前及時順毛,玩脫之後如何哄好,生氣之前一把掐滅。
比如現在,實在憋不住笑之前要先抱到懷裡,必須在抱緊之後才能笑出聲,不然短期內別想摟住一下。
卡斯珀低頭抵了抵他家小王子的鼻尖,語氣誠懇,只是沁滿了笑意:
「對不起,我遲到了,甘願接受懲罰。」
酒精和震驚一起作用,小小的萊斯利腦袋徹底宕機,睜著一雙金瞳一眨不眨地盯著卡斯珀,沒有任何動作。
沒成年的小皇子歪歪頭,伸手捏住卡斯珀的兩頰,硬是從梆硬的臉上捏出一點軟肉,然後「胡嚕胡嚕」英俊的臉,就鬆手了。
「好吧,原諒你了。」
臉被揉紅的雌蟲呆愣片刻,忍不住笑地埋在他頸側,冰得他一激靈。
「殿下……你真是……」
【太可愛了。】
「唔?」
笑夠了,卡斯珀用軍裝外套裹住萊斯利,直接從窗台跳了出來。銀藍色的蝴蝶翅膀驟然展開,在懷中雄子因為失重驚慌之前猛地拔升,乘著月光飛往歸處。
對於喝醉後可可愛愛的小王子,卡斯珀底線全無,有求必應。第一次在寂靜的半空操著亂跑的調子唱搖籃曲。
最後一段路,卡斯珀在萊斯利的要求下背著他慢慢走,清清潤潤的月光灑滿皇子銀白的長髮,在兩蟲身前投下親密無間的影子。
溫熱的呼吸混著甜美的酒香,輕輕呼在卡斯珀耳下,搭在肩頭的手臂用力,背上的雄子不安分地往前竄,試圖看清他的臉。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卡斯珀默默深吸一口氣,牢牢托住萊斯利,以防小王子一個激動把自己摔了。
他準備好了,這次必然給出完美的答案,絕對不會讓萊斯利再那麼哭一次了。
萊斯利竄到滿意的位置,蹭蹭卡斯珀的側臉,醉酒後的聲音軟軟乎乎:
「卡斯珀,你唱歌好難聽哦。」
「……」
原本氣定神閒,只擔心他的小小雄主會因為激動而摔跤的某上將差點一個踉蹌雙雙摔出去。
「哎哎哎!」
萊斯利被嚇到,摟緊卡斯珀的脖子死死埋進去,八爪魚一樣纏住不靠譜的傢伙。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上將又慘遭鎖喉,悶悶咳嗽兩聲,心梗地背著始作俑者回宿舍,直到他把暈乎乎的萊斯利擦洗乾淨裹進被子都沒等到應有的求婚。
卡斯珀:「?」
迷迷糊糊被洗乾淨,窩進暖融融的雲被,萊斯利已經處於昏睡的邊緣,又硬生生被搖醒。
「唔?」
萊斯利揉著眼睛打著哈欠面對卡斯珀凝重的臉色,不明所以地歪頭。
「殿下,你是不是有什麼忘記跟我說了?」
「沒有啊。」
「真的沒有嗎?」
困得只想睡覺的未成年雄子晃晃腦袋,努力睜開眼睛,雙手搭住卡斯珀的肩膀,試圖把語言的力量傳遞過去。
「真的沒有。」
說完就把自己卷進被子裡,任憑外面風風雨雨電閃雷鳴天崩地裂,都不能打擾他休息。
一夜好眠到天亮。
睡得全身鬆軟軟,萊斯利心滿意足地掀開被子,還沒能下床去洗漱,就被破門而入的卡斯珀堵在了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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