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繆嶸。」很小的一聲,像是小貓的叫聲。蜘渡一愣,沒想到背著她走了大半天才終於說話,她差點要以為這孩子是個啞巴,於是她應了聲:「我叫蜘渡。」
過了好一會兒,背上傳來了一聲「姐姐「,細微得像蚊子叫,蜘渡正納悶這孩子為什麼喜歡夾著嗓子說話,餘光不經意瞥見了走廊的反光玻璃。女孩神情訥訥,期待的眼神中滿是不安,仿佛要是不答應她,下一秒就能羞憤得掉眼淚。
無奈,蜘渡像哄小孩一樣晃一下身子:「姐姐在呢,沒事的乖。」
玻璃映著繆嶸發紅的臉埋在她背上,久久沒有動作。
她的父親對血緣關係並不看重,每年都從外面挑許多小孩回來,要麼頭腦聰慧,要麼身懷特技,美其名曰選拔優秀的繼承人,但在她看來,父親只是開了一個鬥獸場,讓互不相識的小孩廝殺搶奪。
她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也不在乎公司繼承人的位置,就連「公司大小姐」這個讓別人羨慕得眼紅的身份,對她來說也是可有可無,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每周到老師左昭那兒做點實驗。
每年都有許多小孩死在明爭暗鬥中,又有許多新的小孩進來,她對此見怪不怪,路過「獸場」也是目不斜視地走開,那些小孩亦是把她當做空氣。
繆嶸是接回來的小孩里唯一一個管她叫「姐姐」的。
蜘渡將她背回了自己的房間,像搓絲瓜條一樣給她洗乾淨了,又給她塗塗傷口,吹吹頭髮,等蜘渡收拾完藥劑準備給她送回房間時,才發現這小小的一團已經趴在床上熟睡。
她思考了三秒,最終還是掀開被子躺在了旁邊。
從此繆嶸就賴上了她,姐姐長姐姐短地跟在她身後。
她知道繆嶸不僅僅是表面上那個單純無害的小姑娘,她的野心太過強烈,「繆嶸」這個名字是在有史以來在榜單上躥得最快的,甚至超過了父親很看好的那個艾弗隆。
但這些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影響呢?她樂意多護著點兒這個小傢伙。
有天布羅迪一臉憤懣地來質問她:「姐,我才是你親弟啊!你就算改變主意了,也不能幫外人吧!」
蜘渡懶懶掃了他一眼,不懂他怎麼得出自己要插手競爭這個結論:「滾,下次再亂碰我的藥劑你就想好從三百樓跳下去該摔哪。」
布羅迪悻悻地走了,那個繆嶸對所有預選繼承人來說,威脅都太大了。
蜘渡頭也不回,語氣卻放輕了些:「出來。」
依偎在門後的繆嶸探出頭,有些雀躍地邁著小碎步朝她跑來,臉上沒有半點偷聽被發現的心虛。
看著跑過來就往自己懷裡拱的繆嶸,蜘渡伸出手指敲了敲她的腦門:「幹嘛呢?多大了人了都?」
繆嶸從她懷裡抬起半張臉,撇撇嘴小聲撒嬌:「姐姐,你以前都不趕我的,是不是布羅迪又……」
說完狀似受傷低下了頭,蜘渡只好拍拍她的背,嘆了一口氣:「沒事。」
繆嶸不知從哪兒掏出一瓶透明色的藥劑,邀功般眨眨眼睛:「姐姐,給你的禮物!」
看著很普通,蜘渡卻能一眼看出那有多珍貴:「你上哪兒弄的?」
繆嶸依舊是笑著把藥劑往她手裡塞:「這次比賽我得了第一名啦,就和父親討了這個禮物。」
幾乎是下意識的,蜘渡去翻她的衣服,看她身上的傷口,果不其然,在看到她背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青紫色後,抿緊了唇。
「姐姐?姐姐?」繆嶸咽了口唾沫,試探地喊她,但不知是不是還氣惱著,她一言不發,只熟練地給繆嶸清理傷口。
蜘渡心想,似乎以後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有個愛撒嬌的貼心妹妹,有個聒噪的肇事王弟弟,還有個博學知心的老師。
後來呢?直到父親死去以後,那些小孩紛紛以各種各樣的慘狀死去,野心蔓延的繆嶸,癲狂的布羅迪,閉門不出的左昭……父親留下的「鬥獸場」終究吞噬了所有人性。
她的藥劑也不知被誰偷了,她這時才知道,繆嶸的野心是一個望不到頭的無底黑洞。
等她看到那些怪物一樣的機甲時,她質問繆嶸,卻只換來一句:「這些只不過是隨便搗鼓的小玩物罷了,放心姐姐我不會放它們出去的。」
蜘渡明白這些東西有多麼恐怖,有些事一旦出發,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站在龐大威風的機甲前,瞳孔中映著那層漂亮的紅色漆皮像是蒙了層血霧,仿佛能看到這怪物在未來殺死無數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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