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雪宵並不想看什麼花，他只想立刻離開，然後換掉這一身衣服，洗個徹徹底底的澡。

「啪！」棠絲抬手打了個響指。

下一瞬，璽雪宵瞳孔驟縮。

漆黑的江面突然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粉色光芒，隨後無邊無際的花枝蔓延開來，鋪織成粉色的花海，將整條江都覆蓋，仿佛童話中才有的場景。

甚至還有那麼一條花枝探出腦袋調皮地蹭了蹭璽雪宵的面頰，留下一抹馨香。

全部都是含苞待放的垂絲海棠。

「好不好看呀！」棠絲笑起來，聲音都提高了些，顯出幾分莫名的空靈，「是不是特別特別漂亮！」

畫面只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江面又恢復了原樣。

璽雪宵卻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到底是幻覺，還是……

吃了同一碗湯的人幻覺還會聯機嗎？

璽雪宵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毒還沒有消乾淨，要再去掛瓶鹽水。

「喜不喜歡這個花花？」棠絲漂浮在江面上，眉眼彎彎，「要是開花了會更好看哦~」

璽雪宵剛想說話，棠絲拍起水來，濺了他滿臉。

「渴不渴，喝點？」

「……」

靜默片刻，仿佛聽見腦中有根弦崩斷的聲音，璽雪宵突然笑了。

硬生生氣笑了。

他半邊身子都泡在江里，為了不掉下去只能緊緊摟住棠絲的腰，兩人身體交疊糾纏，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另一隻手抬起摸上了棠絲的面頰，還帶著淋淋漓漓的水珠，掛在棠絲卷翹的睫毛上，像是一顆顆珍珠。

他的手套一隻在打針的時候摘掉了，一隻在跳江的時候沖走了，這是他第一次直接觸碰到棠絲。

皮膚比看上去更加細膩，像是嬌嫩的花瓣。

指腹壓上那粉色的唇瓣，感受到溫熱的柔軟。

棠絲咬了一下，被捏住了兩腮，被迫嘟嘴，眨著一雙無辜的圓眼睛。

「泥也學要開發發嘛？」他含糊不清問道。

璽雪宵手上用力，低低笑起來，竟是顯得有幾分精神奕奕，「我開不了花，你也開不了花。」

好歹毒的話！

小海棠淚汪汪了。

——

等到棠絲的幻覺結束，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兩個水鬼回到岸上，棠絲戳戳系統，然而系統自動回復去維修自己了。

只留下他一株弱小無辜的小海棠面對疑似要給他噴百草枯的男主。

「璽老師~」棠絲探過去水靈靈的腦袋瓜，「你……還好嗎？」

璽雪宵擰著頭髮上的水，似笑非笑盯著棠絲。

「愛徒覺得呢？」

「其實這也算是別有一番樂趣嘛，不管是人生還海棠生，總要來一些波瀾的呀。」

璽雪宵不說話了，他低頭按著手機。

那手機顯然質量很好，泡了那麼久的水居然還能運轉。

「璽老師~」小海棠親親昵昵貼過去，試圖和緩關係，「你在看什麼呀~」

璽雪宵單手捏住小海棠的面頰，另一隻手給司機發著消息。

手機發出了滋滋的聲音，下一秒突然錯亂，開始播放歌曲。

「有時我不想活了——」

「但我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第17章

這歌詞的攻擊性跟針對性都太強了，小海棠眨眨無辜的眼睛，「璽——」

「呵。」璽雪宵落下一聲冷淡的輕笑。

夜晚江邊的風還是挺涼的，吹在濕透了的身上就更加如此了。

而配上夾雜著「滋滋」聲的歌曲，越發顯出幾分詭異。

雖然只是意外跳轉到的歌曲，但卻十分符合此刻某位男主的心情。

棠絲心道不妙，潔癖的璽老師好像因為受到的打擊過大而精神病了。

「其、其實江水不髒的，而且璽老師你現在看起來……」

小海棠違背良心，「別有一般千嬌百媚的姿態。」

璽雪宵：「……」

璽雪宵：「呵。」

糟糕，璽老師變成呵老師了。

「等到世界毀滅咯，我牽著你們的手，一起去太空——」

曲子還在唱著，調子輕快，莫名合了小海棠的喜好，忍不住跟著扭了扭。

試探著朝璽雪宵伸出友誼的小手，「要牽手手嗎，只要再喝一碗蘑菇湯，我們也能去太空。」

璽雪宵看了眼那隻濕漉漉的友誼小手，勾了勾嘴角，左手抬起給人展示了一下因為被強行抗走而弄出來的紫黑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