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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少珩在她第三次扭頭打量的時候,忍無可忍斜眼晲了回去。

霍令儀那雙靈動的眼睛狡黠地在他身上來迴轉悠,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下去。

賊眉鼠眼的樣子,只差在臉上拿毛筆寫上奸佞二字。

霍令儀不再張望,和他一樣背靠著門窗站定。

眸光掃過面前閒置的灶台,以及裡面被煙燻得發黑的灶底泥土以及柴炭,眼底閃過算計的光,她仰頭看向越少珩,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他們一眼就能找到你嗎?」

越少珩沒說話,幽深的黑眸冷冷地覷著她,想聽聽她有什麼狗屁高見。

「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好比魚目里的珍珠,黃沙里的爍金,雞群里的鶴,想不注意都難。」她的嗓音像是沾了蜜糖,直往人的心窩裡揩去。

越少珩以為自己聽岔了,霍令儀竟然在誇他?

他側目而視,對上了她湛亮澄澈的眸子。

一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在刻意討好人時,會蕩漾起動人的漣漪,以至於讓人深陷其中,不自覺地相信她的話。

越少珩難得沒有駁斥回去,安靜地接納了她的話。

霍令儀忽然握住越少珩的手腕與他一同蹲了下來。

因為一心記掛著如何說服越少珩答應配合自己,她的態度變得異常親昵。

兩肩相抵,四目相對。

他又聞到了那股比脂粉還要香甜的氣味,正拼命往他毛孔里鑽去,附著在皮囊上,滲透進肌理中。

他們湊得很近,近到他可以看見她濃黑的羽睫,稀薄日光中浮在她臉上細細的金色的絨毛,以及抹在菱形紅唇上淡淡的胭脂。

他不動聲色的用目光將她的顏色收入囊中。

霍令儀說得煞有其事:「所以咱們得喬裝一下,我有個絕妙的逃脫計劃,那有輛送食材的驢車,咱們假裝送貨出去,他們一定不會盤查。」

「我們現在沒有喬裝嗎?」越少珩盯著自己這身偷來的行頭,眉心直皺,他這輩子就沒穿過這麼丑的衣服。

霍令儀吭哧吭哧地挪到灶台前東摸摸西挖挖,然後重新挪回到他面前。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明珠不想被發現就要蒙塵,蓮花也不要怕沾上污泥嘛。」

緊接著,一雙冰涼涼軟綿綿的小手觸上他溫熱的皮膚,越少珩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待看到她滿是黑灰的手,手越攥越用力,薄怒道:「你做什麼?」

「喬裝打扮啊,你膚色太過白皙,得弄得黑一些,你放心,我上妝技術純熟,包管他們認不出來……啊痛痛痛。」

聽到霍令儀喊疼,越少珩眉目微怔,竟就這樣鬆開了手。

霍令儀收回自己的手轉了轉手腕,不滿地嬌哼了聲:「你不願意就算了,王爺您尊貴,就該高高在上不惹塵埃,哎,你做什麼!」

越少珩不知什麼時候抓了一把灰在手裡,搓勻了後不由分說地揉上了她的臉。

像是揉一團柔軟的麵團,搓圓揉扁玩得不亦樂乎。

手指撫摸過她臉上每一寸肌膚,指腹下的觸感光滑柔嫩,讓人愛不釋手。

越少珩莞爾,薄唇勾起上挑弧度,笑容不懷好意:「獨食難肥,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他收了力,不至於把人弄疼,但底下是只野貓,不由分說與他掐起來。

*

日頭上移,越過林梢。

蘇祭酒和季學正一行人在院子外等了許久也未曾看到什麼異常。

季學正等得有些焦急,朝身邊的人問道:「蘇祭酒,你有沒有老眼昏花看錯了?」

蘇祭酒被人質疑自己,當下便不服:「你才老眼昏花呢,我人老眼睛可不老,年輕時人送外號火眼金睛,任何人都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如今前後兩個院門都守得死死的,剛剛我讓兩個助教進去找,咱們就在這兒等著,景王肯定還在裡面。」

「叮鈴」毛驢脖子上掛著的鈴鐺慢慢悠悠響起,院子裡走出一輛送潲水的驢車。

蘇祭酒鼻子抽搐了一下,刺鼻的潲水氣味讓人避之不及。

更遑論那輛搖搖晃晃的驢車正七扭八歪的朝他們駛過來。

驅車的兩個年輕人一高一矮,穿著後廚統一制式的袍服,腰間圍著布裙,戴著草帽擋住了半張臉,露出的下半張臉到脖子都是黑黢黢的,手也髒得不像話。

眼看就要傾軋到路旁的他們身上,蘇祭酒和季學正趕緊往邊上躲閃。

「走路怎麼不長眼。」蘇祭酒嫌棄地避讓,躲到了季學正身後。

矮個子那個忙不迭地道歉,聲音像是悶在盒子裡一樣低沉,她從高個子手裡搶回韁繩,牽著驢車走出了後院。

過了大約一盞茶功夫,後門有個挑著潲水桶的男人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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