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揭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還是在心上人面前,田語蓉的面色已經不能簡單用難看來形容了。
「阮姑娘。」周青遠想要阻止,依舊沒用。
「在場的人都有權利知道真相,不是嗎?你就甘心耽誤一年多,科舉前程全都付之一炬?」打蛇打七寸,沒有一個讀書人不想功成名就、蟾宮折桂。
她說周青遠科舉路短也非虛言,周青遠早已「死」去一年,戶籍都銷了,如何恢復還是個大問題,且讀書人分秒必爭,一年多時間,足以他落後同期學子老遠,不說毫無希望,但恢復一年前的水準起碼也還得有一兩年的時間,不過這就不是她該頭疼的問題了。
說啞了周青遠,阮柔繼續朝田三小姐質問,「我很好奇,你明顯是在周青遠出事之前認識他的,那到底是在我嫁給他之前、還是之後呢?」
一語驚四座。
其實到了現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一點,田語蓉是故意藏匿起周青遠,將他變成她一個人的君乾,目的就是為了留他入贅。
男女之事本就玄妙,且有救命之恩那一茬,其實很難定她的過錯,輕點說不過一個被愛沖昏了頭的女子,又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但是,如果田語蓉早在周青遠成婚之前就認識,那未免太過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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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黑暗裡看著不覺有什麼,可若攤在陽光下就會顯得不堪入目,正如此時田語蓉的愛。
若說她愛,卻不願下嫁。
若說她不愛,千辛萬苦隱瞞將人留下。
這樣的真相足以叫三個周家人難堪,尤其周青遠,畢竟被嫌棄的是他的家境、身份、家庭種種,這於一個男人,並不是光榮,甚至足以叫他惱羞成怒。
「你瞎說。」田語蓉看著眾人齊齊變色,急忙辯駁,可已經來不及了。
「不,這很重要。」阮柔輕輕搖頭,「你未免太過貪心,心上人你要,二房的家產你也要,明明你的嫁妝足夠你富貴一生。」
田語蓉此刻卻笑了,她絲毫不再遮掩,「為什麼是我貪心,我爹娘的本就該是我的,憑什麼交給不親的堂弟甚至族弟。」是啊,她不甘心,若甘心,她早幾年就該被嫁出去,一生榮辱隨夫家,可她偏不甘心,一副女兒身,卻生就了野心。
阮柔笑,「明明是你沒能耐,我聽說早些年,田家還有過女家主哩。」
「你怎麼知道?」她奇怪道,片刻後自言自語,「也對,你如今跟曹家攪和在一起。」
世家的很多隱秘,只在同為世家的圈子裡傳播,也不知這阮慧娘怎麼攀附上曹家,就是一個落魄戶,也不是一般人能結交的。
雖然外界有些傳言會將其當做一個傳奇人物,可在田家內部,那位女家主卻是一個不可說的存在,因為,這意味著田家男性的無能,很難說,她如今的想法有沒有受過那人的影響。
阮柔問到這裡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你如何看我和曹家姐姐開的鋪子。」
「挺好的。」她輕笑,「其實我查過你,有時候挺羨慕的,可你們本就一無所有,所以有了一點好東西就歡天喜地,萬分滿足,而我擁有的,千百倍於你們。」
這就沒得說了,自己掙的跟別人手裡討來的區別,她還是十分有感受的,阮柔頓覺無趣,「那現在呢,周青遠回去了,你要繼續招贅、還是嫁人。」
「這不是你該管的。」田語蓉剛才短暫的和善消失不見,又恢復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青遠,你要回去我不攔,但待會我讓人送你們回去吧。」
周青遠沒有回應,周母卻是偷偷拽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答應。
周青遠一愣,腦子霎時竟然沒轉過來,直接回道:「好。」
田語蓉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也不再計較那些,「青遠,你要相信,我沒有壞心。」
「嗯。」依舊是低低的回應,對他肯定是沒有壞心的,可攔住他回歸,斷了他科舉路,若沒有救命之恩,那這堪比血海深仇。
事情到此暫時告一段落,丫鬟送來了藥方里的藥材,田語蓉讓小廝攙扶著周父,其餘人跟在後面小心照看,就要離開,遠遠的卻又趕來兩道身影,正是聽說了消息急匆匆而來的田家二房夫妻。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不來我還不知道你幹了這樣的好事。」田父冷笑,真是笑話,被人找夫君找到自家頭上,要是傳出去,田家的臉面無存,他們二房在田家也得無地自容。
田父平素是疼這個唯一的女兒,可不代表她能拿田家的顏面放地上踩。
「爹,我已經解決了。」田語蓉撒嬌。
「解決什麼,非要等你大伯來嗎?」田父絲毫不理,概因這事太過嚴重,已經被報給了他大哥知曉,田家大老爺掌管整個田家的生意,可不似他般心慈手軟。
田語蓉訥訥,頓時歇了心思。
「這裡是田家預備的一點賠禮,不成敬意。」隨著他一揮手,管事的上前遞過一個盒子,盒蓋打開,裡面赫然一排銀錠,估摸足足有兩百兩。
這下子,周父周母的眼神齊齊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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